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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故人入我梦(7)
杨晟的目光少有的略去了所有算计,他只是这样直白地问,平淡地看着她。
宫长诀道,
“陛下如今难道不是手握机会,这机会,可是事关西青与大周,连这个机会,都是陛下为了大周的更大胜算才投入进来的,陛下与玉尘要玉尘给您机会,也算是玉尘妄自揣测君心,玉尘不敢。”
杨晟似乎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闻言没有如平时一般,轻易便动怒,其实他也知道,他沉淀这么多年,动怒其实已经很难了,但他初入权力争斗,为了震慑左右,早已经习惯以震怒作为自己向外界抵抗的利器,有时候,他甚至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真的生气还是在做戏。
杨晟笑笑,
“长诀,你真狠心。”
“从来都只从利益来分析朕的一举一动,撇清所有与朕之间的联系。”
“可就算是你不给朕这个机会,朕也绝对不会放手。”
“明眼人看着都以为这场争斗是大周与西青之争,但在朕这里,只是朕与楚冉蘅之争而已。”
“朕不会任由你嫁给旁人,你要的能护住宫家的权力,只有朕才能够给你。”
宫长诀抬眸,
“多谢陛下好意,只是玉尘无福消受。”
杨晟没有再管她的拒绝之语,而是看向了红亭外的飘雪,
“长诀,你知道朕为什么约你来此吗?”
“你坠崖那几天的某一夜,朕在这里,看见了你,尤其是你手上那块霜花胎记,只是你一下子就钻进了假山里,在起起伏伏的御花园中消失不见,你我之中隔着圆池,故而朕最后也没能找到你。但朕知道,你还活着,那时,朕的所有想法就只是要等你回来而已。”
“瓮喻推你下了悬崖,朕知道此事属实,并非讹传之后,所有那之后瓮喻的疯,也有朕的一笔。”
“朕虽然没有参与对宫家的大肆鞭笞,但是,朕并不是什么好人。朕当初是想让她死的。但她命大,逃过一劫。”
“所幸如今,她与你已经是云泥之别,你也当欢喜了。”
宫长诀道,
“陛下不该对玉尘这话,虽玉尘的确未亡,但陛下当晚遇见的并不是玉尘,而是其他人。”
是同样拥有霜花胎记的若素。
那时宫长诀还在暗阁之中,并未入宫。
杨晟只以为是因为宫长诀不喜欢他,所以下意识矢口否认这一切。
杨晟不以为意,继续道,
“霜花是雪,玉尘二字,也是雪,你生来带着雪,一生即是长诀,可命中的霜雪,朕压得住,也唯有朕一人,能帮你从霜雪中脱身,再也不必担忧宫家会一朝倾颓,不用担心护不住你最看重的宫家。”
她命中霜雪,自有她自己承担。
宫长诀道,
“陛下厚爱,愧不敢受。”
杨晟道,
“你总是这样,用这样淡漠有礼的回答来疏离朕。”
“朕知道,朕不算是能为你舍弃最多的人。但朕却是你得罪之后,会令你失去最多的人。”
宫长诀沉默。
杨晟只以为宫长诀在认真考虑,道,
“西青五皇子兄弟众多,纵使你嫁给他,也不一定会能登上后位,纵登上后位,宫家仍旧在大周,你鞭长莫及,也不能扶持宫家。”
杨晟句句都在加码。
宫长诀抬头,缓缓道,
“陛下的真心相对,原来也只是利弊分析,逼我做选择罢了。”
从头到尾,从对她有多好,从会给她带来的利益,到用宫家胁迫,哪一句,有真心表露?
杨晟的手一顿,
“若是这样能留住你,朕愿意。”
宫长诀笑,
“陛下这番剖白当真令人难忘。”
惊鸟铃叮叮铃铃响起,铃下系着的红绳摇摇晃晃。
宫长诀起身,行礼道,
“玉尘告退。”
她起身,头也没有回地走了。
杨晟看向对面的酒碗,那酒依旧散着热气,却动也未动,她一口也没有喝。
他其实知道,她赴的是大周的约,不是他的约。
杨晟将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马车出宫,梳妗道,
“姐,咱们现在去清风阁吗?”
宫长诀闭上眼,
“去吧。”
马车一路向着清风阁而去。
如今她苦心酿就的好声名,只怕会因为如今这一场明着争她,实际上争疆域的斗争而毁于一旦。
奸佞媚主,水性杨花。
宫长诀甚至都能想到那些人会怎么,怎么看。
毕竟,前世里,她已经是在这一类流言与指责中走过数年的人了。
她步上清风阁,未戴锥帽,也未戴面纱,面容堂而皇之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走上木楼梯,大堂却是安静了,都看着她。
宫长诀没有理会那些纠缠在她身上的目光,都经历过这么多回了,怕什么呢?
她提步,却听见有人叫住她,
“长诀姐。”
宫长诀回身,一个姑娘看着她,
“长诀姐,您……”
姑娘的表情并不十分舒展,眼睛里还闪着闪躲与怯弱的光。
宫长诀停住脚步,道,
“何事?”
姑娘的眸中陡然闪过泪光,
“长诀姐,您还好吗?”
宫长诀有些意外。她以为,姑娘可能上来会直接指责她,毕竟这般看起来守礼拘谨的闺阁女子,最是熟读女四书,也是会最看不惯她行径的人。
宫长诀点点头,轻声道,
“我很好。”
宫长诀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大堂中凝滞的气氛似乎在她这句话出之后,一下子轻松了些。
姑娘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长诀姐…若是您……有了难处,别怕,我们会护着你。”
大堂里,举筷子的人动作都停了。
宫长诀浅笑道,
“好。”
宫长诀上了楼,楼下人气氛凝滞。
其实他们何尝不想上前去与宫长诀句话,他们不是傻子,也都明白,眼前这个女子,不是在被争夺的路上,而是在去送死的路上。
争来争去,要的哪里是宫长诀这个女子?
他们都信她会选择大周,可西青恼羞成怒,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顶受得住。
宫长诀不知道众人的计较,却也能感觉到众人欲言又止的善意,只是唯有那个姑娘出来了而已,长安现在没有遍是她的不利流言,已经够了。
宫长诀推开门,余宸就坐在窗边,看着屋檐上厚厚的积雪和檐角。
桌上的茶已经不再冒热气,显然是凉了。
宫长诀没有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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