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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救过我的命啊,阿篱。
对你的护爱,对你的照顾,对你的宠忍,全是因为你是我的弟弟,与我同父同母所出,我答应了阿娘要永远照顾你。
可是我与司小爷非亲非故,他却给了我一次活下去的机会。若不是暴风雪之中遇见了他,你今日就再也见不到阿姐了。
若不是沐隐娘竭尽全力治愈你阿姐,我便就是个废人,也不会来到此地,不会与你重遇。
况且,是阿娘先叛弃了族人,叛离了师门,让我们的祖母承受了多年爱女失离的痛。
是母亲欠了纵琴阁的,是母亲欠了沐影之的。若是母亲在,纵琴阁的大阁主就应该是母亲,嫁给筑南王的也不该是沐隐娘。
前往西荒刺杀鬼择多铎的,或许就会是母亲了呀。
与阿篱那委屈的,倔强的,受伤的眼眸相视,凡音咬牙吞下了所有的话。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就够了,母亲的家族,与非门,纵琴阁,刺杀者的宿命,逃不掉的责任,由她一个人来。就这样吧。
“阿篱……对不起!是阿姐错了,阿姐以后再也不会了。”
鬼瞳内心是喜悦的,可是依然替自己觉得委屈。自己那么信任,那么爱戴的阿姐,怎么会怎么能抛弃自己,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
“那阿姐愿意留在这里陪着我么?”
“阿姐会的。”
“?”一旁的淬鸢瞪大了眼睛。阁主,是要留在西荒,留在这个鬼影憧憧的部落了?不回北央了?那纵琴阁怎么办!
“阿姐以后再也不能那样抛下阿篱走了!”他还是不放心,气势汹汹的。
“好。阿姐答应你。”
只有留下来,才有机会刺杀鬼择弥荼吧。还有央帝老儿一心一意要他灰飞烟灭的——鬼择多铎。
只要这两个人死了,鬼面部落就应该不复存在了吧,会灭族,会消亡。到时候,阿篱就能离开这里。
他或许是想去东桑的,毕竟父亲在东桑,男孩子总是崇拜着父亲,希望继承父亲的志向,成为父亲眼中认可的男子。
凡音撸着鬼瞳的长发,一下一下重复的梳理着,两人都心平气和的下来,但是却头一次感觉对方那么遥远。
再也不复小的时候了。
……
……
鬼瞳大人帐中有抚琴娘,琴音缭绕不绝于耳。
令人心旷神怡,如仰躺于彩云间。
鬼面部落的族人听说了便纷至沓来,鬼瞳不在的时候就调戏他的婢女,调戏他豢养的抚琴娘和小丫头。
淬鸢气急了,几次三番手中利刃露出袖口,准备一杀毙命。却都被凡音稳了下来。
她们不能杀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杀。哪怕夜间刺杀也不行,一旦发现部落中混入了刺客,以鬼择弥荼的警惕心一定会有所联想,到时候再想动手杀他,就不可能了。
“是唤阿音么?咳咳咳……”一个极其混账粗鄙的武士酒气熏天的蹒跚而来,原本围绕着凡音淬鸢和其他婢女的战士见了他居然纷纷避开了几步。
看来此人在军中地位不次,且颇有些威严。
“你谁啊!滚开——”淬鸢立刻暴躁的尖叫起来,她忍不了了,她一定要大开杀戒!!!
喝啊——
身后衣摆被人一把拖住,淬鸢心中凉了半截,哎哟……还不能动手啊!
再不给这些人一点颜色瞧瞧,就要被他们吃干抹净了呀!
阿篱公子去哪儿了呢?怎的还不回来啊。
“……滚开!你们统统都滚开!滚开!滚开!!!”
淬鸢一边嘶吼着,一边抓起角落边洗衣用的打衣棒用力挥舞。
她功力不次,力道也大,一时间那些武将战士的倒还真不容易近身。
闭着眼睛一顿乱舞,啪——还真打着了人?
难道这人傻的,不懂得躲么。
淬鸢睁开了眼睛,得意洋洋的去瞅自己的战利品,这一看傻了眼——是镜王大人呀?哈哈哈……
噗通,立刻扔掉了手里的打衣棍。
“对,对不起……”
鬼择弥荼揉了揉刚刚被一棒子捶中的侧腰。
“干什么呢你们。”
镜王一发话,众人立刻瑟瑟缩缩站成了一排,垂首不语。
鬼择弥荼一伸胳臂将凡音捞到了自己身旁,一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这个抚琴娘,是阿瞳的,我不想再说第二次。若是再让我发现,你们自己把面具扯下来吧。”
啊!
鬼面部落的人,人手一顶面具,是身份的象征,也是意味着部落的族员。扯下面具,那就代表着——被赶出部落了。
百鬼夜骑的人听命于镜王,丝毫不敢违背。
但是这伙人中并非都是百鬼夜骑,也有其他军营的人,他们是鬼泽多铎的亲帅。
因此瞬间脸上露出不满意的神色,只是碍于他镜王的身份没有当面反驳他。
一个个怒气冲冲的走了。
这个镜王,不过是鬼泽酋长的养子罢了。鬼泽酋长有十一个儿子,六个女儿,自己亲生的都照顾不过来,若不是看在他擅于打仗的份上,鬼面部落哪里还有他镜王的地位。
凡音默默的将一切看在眼里。颤颤巍巍的说了一声,“阿音谢过镜王。”
“没事,别怕。有我在,这些乱臣贼子,伤不了你和阿瞳!”那最后一个声调,他说的咬牙切齿。
凡音讶然惊诧的抬起眼眸来,视线却只瞥到了他桀骜刚毅的下颚,他一摆手径自走进了鬼瞳的大帐,独自坐定了。
为什么,刚才他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难道他与鬼择多铎之间,并不仅仅只是养父子,他们之间还有其他渊源?
而且他的语气中,为何能清晰的感受到重重压抑之下的愤慨,是冲着那般对他不敬的武士,还是另有隐情。
相反,比较之下,凡音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镜王对鬼瞳的喜爱,甚过了他对鬼面部落战士的信任。
怎么会?鬼瞳对他明明是一个外人,是一个囚徒,豢养的幕僚罢了。
“进来。抚琴于我听。”
“是。镜王。”
面具之下,她依然看不见他的脸。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又在观察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