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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姒离定睛细看,刹那间画中好似划过一道光,她揉揉酸涩的眼睛,再未发现异常。
越过屏风,她掀起轻纱,里面木质梳妆镜等物一应俱全,花瓶内摆有几支黄色的花,清新而舒适。左侧窗户为扇形,若站窗前,可闻见不远处满园果香。床外粉色纱幔以丝带系起,床内铺着浅红色织锦被。
右侧屏风内放着一个木质浴桶,里面盛满了热水,此刻正散发着腾腾雾气。
姜温并未进来,站在屏风外对她说道,“浴桶里我已备好热水,等明日我再来倒。”
“等等。”
“怎么?”
“姜公子,这里曾是你心上人住的地方吗?”
姜温在外间沉默片刻,才轻轻应声,“是。”
“那你怎舍得让我住?”
“屋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更何况也没有多余的客房给你住。”
“原来如此。”
姜温没再回话,应是离去了。
姒离看着四周陌生的一切,心里颇不是滋味,愈发思念孟婆。
打开衣柜,里面放置着不少女子的衣衫,但她可自行变幻着装,这些对她而言没什么用。
她双手合十,四处走动打量,“这位姐姐,姒离并非故意想霸占你的房间,姐姐你千万别生气!等我找到我的朋友,就会离开。若你还未投胎,等我回了黄泉,定去找孟婆姐姐,求她给你个好的来生。”
屋外,姜温并没有离去,他替她掩上房门,坐在石阶上,取下腰间酒壶,仰头长灌一口,里面的酒水似滔滔不绝,终饮不尽。
......
往后数日,姒离曾漫山遍野寻找乐殊,意外之内,遍寻无果。失望过后,她随着姜温在果园和菜园劳作,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与在黄泉之时截然不同,内心充实了不少。
姜温待她始终温和有礼,不曾有半分逾越,可姒离总觉得,他心中似有什么难以割舍。尤其是在面对她时,这份感觉愈发明显。可若围堵追问,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姜温发觉,他对姒离的情感在潜移默化中逐渐发生了转变,且不说无法遏制,他甚至都不知是从何时起,对那个丫头动了心。
姒离将小铁锹放在一旁,净手后,摘下一颗绿色果子径自吃了起来。
姜温把竹筒递给她,她笑着拧开喝完,“总是见你天没亮就朝山里跑,那里寒气重,你为何不每次多接些?”
“晚了就没露水了。”
“啊?露水?”
“嗯,你说过你在黄泉时以恶鬼和露水为食。这山间没有恶鬼,唯有露水。”
姒离心生感动,扑到他的怀里,笑着仰起头,“你对我这般好,我都不舍离开了。”
姜温已习惯了她的无礼,“你倒是想走,也走不了。”
“这倒也是。”
“阿离,你可是觉得呆久了,有些乏味?”
“那倒不是,这里地域辽阔,有花鸟鱼虫,还有你,哪会枯燥呢!唉,我只是有些担心殊殊罢了。他身受重伤,若是被乐沙找到,肯定会杀了他的。”姒离忧心忡忡道。
姜温笑容僵住,“总归是出不去,你也不必太过忧心。说不定他像你这般好运,也被人所救。”
“若真如此,自然甚好。”
姜温转而气定神闲的继续清除新生杂草,任由姒离在旁边叽叽喳喳,但他的心却如坠冰渊,转而又化作叹息。姒离心心念念皆是乐殊,他也不知该喜该忧。
......
是夜,无月,冷风呼啸。
姒离蜷缩在被窝中,辗转反侧强忍睡意。
近日来,她总是会做些奇怪的梦,片段破碎。每当醒来后,她虽无法想起梦境,可窒息感却是真实存在。
盘膝打坐,调息灵力,然而困倦感仍如约而至。
她将手上戒指摘下,灵力注入其中,下一刻,戒指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了她的灵识之中。
‘阿离,尝尝这个,酸甜可口,能帮你解馋。’
‘这衣裙穿你身上,着实好看,旁人哪及你半分颜色。’
‘这个名唤莲花灯,传言它顺着海川河流,可流入黄泉冥河,以寄相思。’
‘我曾踏过万里山川,见过星垂遍野,雪落成海。这人间繁华盛景,我定会带你一一看过。’
‘快意恩仇一壶酒,不及你一笑解千愁。’
‘他曾选了族人,弃了你。我虽无法弃了天下,但我愿与你共归黄泉。’
姒离听着这些飘渺声音,诧异不已,这些不是姜温的声音麽?他几时同她说过这些?明明就很熟悉,她怎会想不起来?!
‘当年我爹娘为了救人,反杀那无耻恶贼,谁知生出祸根,换来无止境的追杀,甚至引发人与妖两族大战。我们汀狸一族引来天罚,自此被关黄泉炼狱,再不见天日。’
殊殊?是殊殊的声音?!
姒离头痛难忍,不知何故,悲伤痛苦在心底蔓延,浓郁的快要化不开。
“阿离,阿离......”
“殊殊?是你麽?我好怕!”
听闻乐殊声音,她在黑暗中狂奔,明明他的身影近在眼前,可却始终触摸不到。
“阿离,别慌,我在。”
乐殊声音虚渺,姒离摸索不到他的声音来源。
“你究竟在哪儿?我被困在幽谷里,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寻到你的下落。你的伤如何了?乐沙后来有没有伤害你啊?”
“放心,他如今已不复存在,阿离,照顾好自己。”
姒离停下脚步,在黑暗里挥舞双手,却触摸不到他。
“殊殊?你还在麽?殊殊?!你怎么不回答我?”
姒离心里没来由的恐慌,眉心处荼蘼花逐渐显形,她眼前顿时一片清明。
可目光所及,让她本已结疤的心再次支离破碎,鲜血淋漓......
明明身为局中人,姒离却无法插手改变,只能旁观旧事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