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回忆(第2/2页)覆雪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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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还更加疑惑了。

    “我有时竟是不知你们是在装糊涂,还是当真糊涂?”

    温钰看了眼还在收拾中的院子,站在庭院中的桃树下,没有急着进门。

    他是不介意给侄儿解答疑惑,毕竟这些对他而言,都只是小事。

    只不过说的不是那么明显,须得温桓自己领悟了。

    “阿蘅在乎的,并非是被送往潍州,而是无缘无故的将她从京都送走,偏偏你们却要将其混为一谈,现在来问我,她想要些什么,你觉得是不是有些可笑呢?”

    温钰没让温桓继续留下来,“这些个事情还是等你旬考结束后,再来琢磨吧!快些回去复习功课,倘若旬考的成绩差了的话,可别怪我半路将你踢回来!”

    回到书房中,温桓看着满书架的书,其中有三分之二都是阿蘅亲手抄写的。

    小姑娘从前性子独,到了她手上的东西,便只能是她的。

    旁人若是碰了她的东西,都会惹得她不开心。

    父亲送给她的书,亦是如此。

    她能允许温桓去她的书房看书,却不会愿意让他抄录那些书。

    可后来,是什么时候就发生了变化呢?

    温桓放松了身体,任由自己陷在木椅之中,桌面上摆放着的书本,被他拿来挡在了脸上。

    闭上眼睛后,眼前一片漆黑,思绪反而变得更加清楚。

    他以为自己已经不记得了,实际上他记得很清楚。

    温桓从来都没有和其他人说过,阿蘅其实差点走丢过。

    两年前的元宵节,他与书院中的几个好友相约一起出门参加诗会,阿蘅以为他是要出去看花灯,便吵着要和他一起出门。

    元宵节的夜晚,街上的人摩肩擦踵,路边小贩摆着的摊子上,各种小玩意琳琅满目,很是吸引人。

    小姑娘挽着他的手,从街头走到街尾,小贩的叫卖声不曾停歇,她便拉着他,一个摊子接着一个摊子的看过去。

    温桓忽然攥紧了盖在面上的那本书,纸张破碎的声音太过轻微,根本就压不住他从喉间溢出的哽咽。

    他从来都不曾想过要伤害小姑娘。

    可是那年的元宵节,花灯乱入了谁人的眼,错乱间的人却做下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原本和他肩并肩的小姑娘,被街头的小玩意儿迷了眼,不知不觉间就放开了他的手。

    而温桓分明是发现了的,却不曾上前去,只安静的跟在小姑娘的身后,听着她同小贩的对话声,视线却落在了一旁的酒楼上,那里是他的好友们举办诗会的地方。

    他想着自己是守在小姑娘身边,在街头闲逛,诗会上的好友们大概已经在举杯共饮,开始作诗了吧!

    想的过于投入了些,连人潮变得更加拥挤,都不曾发现。

    小姑娘回过头,发现和他的距离拉的有些远,便想要逆着人流,回到他的身边。

    他听见了小姑娘的呼唤声,然而一时间的疲倦让他没有应答,也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原地,等着小姑娘的靠近。

    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身后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那人一手敲在了小姑娘的后颈,单手扶着人,便从他的面前将小姑娘给带走了。

    他拼命的想要追上去,却被挡在前方的人群给隔离开来,只一个错眼,就再也没办法跟上前去。

    那时的他真的是连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

    只要能让小姑娘平安无事,他就算是跳进溧水之中,也是心甘情愿的。

    后来,是裴家的侍卫将昏迷中的阿蘅送到了他的身边。

    说起来,阿蘅从失踪到找回,其实只有一炷香的功夫。

    一炷香……

    温桓在那之前,也从来都不知道一炷香的时间竟然也会那般难熬。

    他没敢带着昏迷中的阿蘅直接回家去,便将人带到了医馆,一来有个暂时歇脚的地方,二来也好让大夫替阿蘅瞧瞧看,小姑娘的皮肤嫩,后颈处都已经出现淤青。

    阿蘅醒来后,就与他一起回了家。

    自始至终,她都不曾问过自己昏迷的事情,也没有问他是怎么找回的她,就仍是如同无事发生一般。

    他没有将元宵节那日的事情说出去,小姑娘也没有。

    可是自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阿蘅都没有再踏出温府大门一步。

    温桓有时也觉得自己很卑劣,可他依旧不曾主动去找过阿蘅。

    直到父亲从外面又淘回来许多古籍,还将手抄本送给了小姑娘,而他照例是什么也没有的。

    又过了几天后,小姑娘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院子里,手里还拿着几本装订好了的书。

    阿蘅主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还送给他许多古籍的手抄本,且态度一如从前那般亲近,甚至比先前还要亲近,就好像元宵节那日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一般。

    从那以后,温桓与阿蘅又恢复了从前的相处模式。

    阿蘅不曾提起的事情,温桓也假装那些事情不曾发生过,就连小姑娘与往常不一般的举动,他也都视若寻常。

    只是偶尔梦醒时分,他也会看着窗外的夜色,难以入眠。

    有些东西被人忽视的久了,再卷土重来时,便更加的难以抵抗。

    温桓始终没有拽下脸上的那本书,哽咽声断断续续。

    他原本是可以和阿蘅说清楚的,亦或是直接带着阿蘅去诗会,就如同从前一般,而不是任由负面情绪将自己掩盖,连带还伤害了阿蘅。

    倘若没有那件事的话,阿蘅大概一辈子都不用明白什么叫做患得患失吧!

    她是温家的掌上明珠。

    合该熠熠生辉,而不是担忧何日会被舍弃。

    她本应该是不必在乎那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