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帝王家(第1/2页)晴宫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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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清查吏治的大势之下,李家的罪,牵一发而动身。从礼部勾结济州贪污一案,到宫私收贿赂结党营私,一时间,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太子和李家。

    许多和太子一党的官员都落了马。树倒猢狲散。

    祁谨将太子祁敏禁足在了宫,先惩治了李家。但太子祁敏在礼部尚书斩首那一日,坚持出了宫,脱冠素衣去了承乾宫前跪着。

    他跪了一天一夜后,祁谨终于松口,把他叫了进去。

    “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想和朕的吗?”几天不见,祁谨似是憔悴了不少。他的声音疲惫,似是藏着些无奈。

    祁敏的下巴处也长出了些参差不齐的胡渣,他长发未束,披在肩上,那一身宽大的衣袍,更衬得人消瘦了不少。

    他捧着玉印和册书,道:“儿臣今日来,是想将这些交还给父皇的。”

    祁谨见到那玉印,怒极反笑道:“朕还没有处置你,你却亲自来求朕废储了吗?”

    祁敏垂着头,道:“舅舅虽已伏诛,但牵在儿臣身上的案子依然未清。只怕如今朝上,废太子的声音已经是此起彼伏了。儿臣不愿父皇忧心,便自请退位。”

    祁谨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这个原是要接过自己位子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咬着牙地道:“这太子之位于你,是如此轻易弃就弃的吗?”

    祁敏垂着头,不作回答。

    祁谨再也压不住怒气,指着祁敏道:“朕,在登基时,就封了你为太子。这么多年,即使你再不上心政事,朕也没有起过废太子的心思。”

    “但朕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教出来的太子,会是这个样子。”

    祁敏听见这句话,身子颤了颤,将头磕在地上,道:“儿臣知错!”

    “你……你告诉朕,你错在哪里?”祁谨哽咽了一下,道。

    祁敏声音沙哑地道:“儿臣做不好这一国储君,是儿臣的错;儿臣担不起这天下浩大,是儿臣的错;儿臣没有坚持己身,偏听偏信,软弱无能,也是儿臣的错。”

    他顿了一顿,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自己高高在上的父皇,目光平静地道:“但儿臣最错的,是天资平庸,却偏偏被天意愚弄,做了父皇的太子。”

    祁谨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想从那张有些陌生的脸上寻找一些以往的记忆。

    祁谨依稀记得,记得祁敏还时,自己曾教他一遍遍喊父亲,曾教他作诗,与他同画山水。但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只会过问他的功课,责问他为何处理不好政事却只想着游山玩水。

    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只是他的父皇了。

    “江运兴!”祁谨沉默了一会儿,收回眼神,喊了一声。“把太子的玉印和册书,收回来吧。”

    江运兴应声走上前去,祁敏把玉印和册书交给他。脱手的那一刹那,他心中突然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怅惘。

    祁敏不敢去深想这怅惘之意,而是又重新磕下头去,道:

    “儿臣谢父皇恩典。还望父皇,不要迁怒于母后。”

    祁谨点点头,看起来似乎要比刚才又憔悴不少,道:“你去吧。去宫外,另寻处府邸,好好住着吧。”

    祁敏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祁谨,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儿臣告退。”

    待祁敏退下之后,江运兴看着对着玉印和册书出神的祁谨,道:“皇上。既然二皇子交还了玉印和册书,那废太子的诏书……”

    祁谨叹了一口气,道:“明日再拟吧。”

    “先随朕,去一趟未央宫吧。”

    ……

    “郡主真的就因为长阳公主的一封信来了这未央宫吗?”

    未央宫前,木锦走在赵晴若身后,问道。长阳是祁玢出嫁之后得的封号。

    赵晴若道:“公主担心母亲,又怀着身孕不能进宫。我替她去看一看,之后回封信让她安心就好。”

    “况且太后也担心着皇后娘娘,只是她还生着病,不能亲自来。我走这一趟,回去也好让她老人家安心。”

    木锦垂着头道:“奴婢知道。只是奴婢害怕郡主牵扯到了宫。”

    赵晴若回道:“不会的。我是安南王府的郡主,父兄都还在前线。这一次宫的事,牵连不上我。所以我才应下了公主的请求,来了这未央宫。”

    两人着话,就来到了未央宫前,守门的御卫上前拦住赵晴若。赵晴若不慌不忙地道:“我只是来看一看皇后娘娘,几句话便走。”

    “况且皇上只是禁了皇后娘娘的足,并没有把未央宫划为禁地。郡主也没有去不得的道理。”

    御卫知晓赵晴若是太后身边的郡主,身份贵重,闻言只好放行。

    入了未央宫正殿,赵晴若就闻到扑面而来的一股烟尘味儿。

    明明不过才关了十天左右的宫门,此时的未央宫却像一处被废弃在角落的宫殿,散发着衰败的味道。

    坐在凤椅上的皇后祁李氏见来了人,抬眼看了看,见是赵晴若,又转回了头去。

    “是你啊。”

    “你来做什么?难不成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赵晴若看着祁李氏发髻散乱满脸泪痕的模样,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同情。平日里见到的皇后都是维持着一幅端庄的模样,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祁李氏。

    “长阳公主担心皇后娘娘,就托臣女来看看。”

    听赵晴若提起祁玢,祁李氏动了动,恢复了些生气,问道:“玢儿、玢儿如今怎么样?”

    赵晴若回道:“长阳公主如今还好好地在公主府养胎。驸马陪伴在侧。皇后娘娘不用担心。”

    祁李氏轻轻弯了弯嘴角,却是叹了口气,道:“也好,也好。玢儿还能逃过去……”

    赵晴若看人已经见到了,就想再些宽慰的话就走,却不想门外传来了通报。

    “皇上到——”

    “皇上?皇上!”祁李氏闻声,连忙从凤椅上下来,但见到那一身黄袍走进殿来时,却愣在了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连礼都忘了行。

    祁谨走进殿来,闻见殿中的气味先是皱了皱眉,然后看着满面憔悴的祁李氏,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忍,道:“才,敏儿来见朕,把太子玉印和册书交还给了朕。”

    祁李氏闻言一惊,连忙跪下道:“皇上!皇上您不能废了敏儿啊!妾身的哥哥已经死了,您不能再废了我的儿子啊!”

    祁谨任祁李氏抓着自己的衣角哭喊,道:“不是朕先要废了他。而是他自己,要退位。”

    祁李氏摇着头,把发髻摇得发散乱,道:“不会的!不会的!敏儿是太子…他是太子啊……”

    赵晴若低头站在一旁,因为祁谨没有发话便不敢动作。此时听见祁敏自请退位,心中也是一惊。

    太子终究是被李家牵连了。宫,真的倒了。

    祁谨弯身想扶起祁李氏,道:“朕让敏儿出宫另寻了住处。他依旧是皇子,不是庶人。而你,还是皇后。”

    祁李氏却甩开了他,如疯魔一般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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