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孟清歌番外之秦淮柳(第1/3页)晴宫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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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你有这样一张脸,往后定是个红颜祸水。”

    这一句话,在我七岁那年听见了两次。

    第一次,是秦淮最大的歌舞楼的老板雀娘对我的。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也是第一次踏足这个歌舞升平的露华楼。

    她完这句话,就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给了我身后的男人。那个我喊了七年爹的男人。

    他接过那荷包,对着雀娘谢了又谢,然后转身走了。我没有哭没有闹,只是被雀娘牵着手,看着他走。来之前爹和我了很多很多,家里的田地都输掉了,我们已经被催债催得吃不起饭了,弟弟还要活着,他还要活着,他是身不由己,是无可奈何。

    他我长得这么漂亮,往后定能有个好出路。

    我记着他的话,不哭也不闹,看着他走远。露华楼中的烛火和乐声一同喧闹着,隔着人潮,我似乎看见了那个男人回头看了一眼。

    那眼里的光,似乎是愧疚。

    第二个对我那句话的人,是楼里的舞娘容鸢。

    那时,我才进露华楼一个多月,和其他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孩住在一起。她们有的比我早来,有的在我之后。这其中有许多人每天会闹着要回家,而彼时的我已经会要乖巧地笑才能让发饭菜的妈妈们多给些肉。

    大约是因为我的乖巧顺从,雀娘亲自来看过我几次。她我很好,要在这里好好长大。她等着我长大。

    那时的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在这里终于能吃上饱饭睡上好觉。除了偶尔会想弟弟,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

    见到容鸢,是因为楼里办的一次花魁比赛。我不知道花魁是什么,但是看着那一只属于露华楼的大船在湖面上发着光,传出歌声笑声,我很想去看一看。

    我撒娇求着平日来送饭的一个妈妈带我去了那船上。藏在船上搭起的台子背后,我看见了那个在掌声中翩翩起舞的女子。

    她一身红衣,长袖飞舞,蒙着面纱让人看不清脸,但是款款婀娜的身姿足以让人借此猜想面纱背后的绝色。那时的我只觉得,那一支舞真好看。

    一舞终了,那女子走下台,看见了在台子背后痴痴望着她的我。

    “你是谁?”她问我。

    “我叫孟娟。”我回道,直直地看着她,眼睛眨都不眨。

    “孟娟啊……”她似乎听过我的名字,口里喃喃着重复了一遍。“原来你就是雀娘新找到的那个宝贝。”

    她蒙着面纱,弯身伸出一根指头抬起了我的下巴。

    “怪不得她这样看重你。你有这样一张脸,往后定是个红颜祸水。”

    她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我听不懂,看着她道:“你的舞跳得真好看。”

    那张掩在面纱背后的脸似是笑了一下。

    “那你想吗?想,往后我就是你的师父了。”

    于是,容鸢成了我的师父。

    二、

    后来我知道,容鸢是这露华楼最好的舞娘。

    但她只是舞娘而已。

    因为她的脸,毁了。

    “为什么毁了呢?”

    在我第一次毫不出错地跳了一支完整的舞后,容鸢为了奖励我,给我喝了楼里最好的酒。

    她自己也喝了许多,那张揭开了面纱的脸红红的,酒气衬得眉眼娇艳。只是她左脸上的那道斜长的疤将这美丽都破坏了。

    “因为……我傻啊。”那次,容鸢是这么的。她的语气带着笑意,但是我却看见一滴清泪划过了那道疤。

    后来听别人,容鸢来是这露华楼的花魁。

    当时,有一个清贫的书生与她因诗结缘,私定了终生。容鸢想从良,但是书生家境贫寒无法赎她。容鸢便把这些年自己所有的家当拿出来,给自己赎身。

    但是露华楼仍旧不愿意放她。那时一心想要跟书生在一起的容鸢便用簪子生生划破了自己的脸。

    那时的她以为,这样便可以和心上人远走高飞。

    容鸢跟书生回了家,过了一段舒心的日子。可是后来书生赴京赶考,便再没有了消息。

    有人他中了举人,留在京城当官了。

    我不知道京城在哪里,只知道,京城应该离秦淮很远很远,远得连楼前四散飘茫的柳絮都飞不到。

    容鸢去了京城找他。没有人知道她有没有见到书生,也没有人知道书生和她了什么。

    只知道容鸢回来之后,就求着雀娘让她留在了露华楼当一个舞娘。

    “那个书生一定是负了她了。”我听着他们议论,然后嗑着瓜子淡淡地了一句。

    雀娘站在我身后,闻言轻轻地笑了,伸手摸着我的头道:“娟儿真聪明。那以后,娟儿可不要信了男人啊。”

    我抬头看她,笑着道:“我才不会信呢。”

    三、

    “我才不会信呢。”

    我十四岁那年,已经在露华楼中有名声了。

    雀娘在我身上寄予了厚望,所以这些年,除了跟着容鸢舞,其余的作诗作画,下棋弹琴我无一不。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会了笑。

    会了要怎样笑,才会让那些男人为我痴狂。

    当时已经有人向雀娘出钱要买下我。那个人是个富家公子,连着一个月都来露华楼看我。他有着一身的书卷气,看着质彬彬,可是我看得出来,他看我的目光,和其他男人一样。迷恋、贪婪,满是**,和这露华楼中的所有男人一样。

    他甚至和雀娘要赎我回去当他的妻子。容鸢和我的时候,我一边描眉一边笑着道:“我才不会信呢。”

    容鸢虽然欣慰于我的聪敏,但她听了这句话,却看着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若有机会,能离开这里总是好的。”

    我不同意容鸢的这句话。我在这里,能吃饱饭,能穿好看的衣裳,不用被爹打,不用被人骂是个赔钱货。有什么不好呢?

    况且,我比容鸢清楚,留与不留,从来不是我自己能够决定的。

    那个富家公子缠了我不过四个月,便放弃了。比我和楼里姑娘打赌的三个月还要久一些。

    之后也有一些达官贵人来向雀娘要我,但也都被雀娘打发了回去。露华楼是秦淮畔最大的歌舞楼,背后势力错综复杂,真正能让雀娘松口的,除了背后的主子就是地位崇高的世家贵族了。

    而我遇见祁敛,就是在一个专门为世家贵族举办的花鸟宴上。

    那一日,我和容鸢同台献舞。

    容鸢哭喊一声冲下台时,我刚刚转完一圈,没来得及拉住她。

    她冲向了台下的一个官员,但是很快被他身边的侍卫架住了。我看见容鸢的面纱滑落了下来,露出那道狰狞的疤痕。

    她哭花了妆,一遍遍地问着:“为什么?”

    雀娘带着露华楼的人跪在地上,向那官员身边的一个男子求饶谢罪。

    我跟着跪着,耳畔容鸢的哭声一声声刺进我的心里。

    她是真的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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