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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惊出一身冷汗。几人连忙在容止斋内翻找可疑的墨条。可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朱大娘的带有水腥气的那一种。李然见长帆的神态已有好转,连忙将他扶到窗下的椅子上,问道:“长帆,你进来的时候,究竟是个什么情形?你是亲眼见到容掌柜被杀的?”
长帆心有余悸地道:“我进来的时候,只看见那布帘子一动,以为是容掌柜要跑,便忙绕过柜台过来,却看见容掌柜他们两个,躺在柜台后面的地上,喉咙里的血一股一股向外涌。”他话的时候,不敢向着柜台那边看,一只手在不停发抖。李然见状拍拍长帆的肩膀道:“就是你进来的时候,那三个人已经跑了?容掌柜已经死了?”
长帆摇摇头,面容有些惧怕:“我看到地上的容掌柜的时候,他还有口气在,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嘴巴一张一张的,似乎想些什么。”李然听了这话,忙问道:“他了什么,你听见了么?”长帆又是一阵摇头:“我心里虽然害怕,但觉得此事与老爷有关,便俯身去听他在些什么,可是他喉咙断了,一讲话,嘴里也冒血,喉咙也冒血,什么也听不清,一句话的功夫就断了气。”
李然不死心地问道:“那他是什么口型,像是了什么?你能效仿么?”长帆道:“看不出来,我离得近了些也看不出来,还溅了一身的血。”李然顺着长帆的目光看了看他身上喷溅的血迹,心中觉得十分懊恼,如果他不是先向去找王珲,而是先来容止斋,不定就能阻止这场杀戮,就可以掌握营救清州的证据了。
王珲此时走过来道:“然,待会我要把长帆带到府衙,过问一下,你带着赵府的家丁回去,等我的消息吧。”李然见长帆依然惊魂未定的样子,起身道:“我和你们一起去衙门吧,等你问完了话,我把长帆带回赵府。”王珲回头与邵瘦铁对视一眼,点头道:“也好,出了这样的事,官正觉得有些棘手,也想听听你们二位的意见。”
话间王珲手下的仵作匆匆来到了容止斋。李然吩咐朱大娘先行带家丁回府,自己与王珲和邵瘦铁一道,带着长帆去了江宁府衙。
比起赵府而正的格局,江宁县衙可谓是十分恢弘。这是一处五进的院子,半里外即铺设了两趟青石板,直通着府衙两扇漆黑的正门。门两侧的房檐下,各设一只朱漆牛皮鼓,撑在乌木的高架子上面,十分醒目。进了正门,迎面是宽十八丈,深十丈的县衙大堂,堂里立着八根红色立柱,撑着房梁上层层叠叠青色的房瓦,一派威严与整饬。
站在大门向堂中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写着“明镜高悬”的匾额,下面一扇极宽的屏风前面是一个黄杨木公案,上置一块黑槐木的惊堂木,一个装着施令箭牌的木桶。王珲带着李然和邵瘦铁绕过屏风,从大堂的后门来到了第二进园中的厢房之中,这里是王珲平日审看案卷的地。
李然坐定后问道:“王大人,我刚刚看到官差将长帆带到后面去了。”王珲道:“没事的然,这是个规矩,也算是个过场,刚刚只有长帆一人亲见了这场凶案,算是人证,所以待会必须要上堂过问的。”李然道:“大人安排就好,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长帆这孩子胆子,别再吓着他就好。”
王珲笑道:“然把我这里当成什么?堂堂江宁府衙,吓唬一个孩子做什么?”邵瘦铁微微笑道:“我看得出,然兄对长帆十分上心。”李然垂头道:“清州陷在水深火热里,我来了两天,完使不上力,要是再把长帆折进去,就更没办法交代了,所以不免谨慎些。”邵瘦铁点头赞叹道:“早听柳亭七侠侠肝义胆,今日一见然,我便信了。”
李然闻言忙把头抬起来道:“柳亭七侠?邵先生是听谁的?”邵瘦铁不知李然为何忽然激动起来,只轻轻扇了两下手中的纸扇,道:“是我自己想的。”李然面容变得有些严肃,低声道:“邵先生以后还是少这样罢,毕竟我们七个人都多多少少与朝廷牵扯着关系,被视作结党营私就不好了。”
邵瘦铁道:“倒是我疏忽了,不该这样。然不必担心,这个名号是我自己起的,从未在江湖上起过。”李然点点头道:“我这个无牵无挂的倒是无妨,只是清州他们,不能再受到伤害了,邵先生,王大人,咱们还是这个案子吧。”
王珲听着李然和邵瘦铁的对话,道:“然不知,我与清州这些年在江宁共事,交情不浅,瘦铁更是我八拜之交的好友,这里没有外人的。你们都不必拘谨客气,有什么想法,就都吧。”李然听到王珲的话,对面前的两个人,不再有下意识地提防,毫无顾忌地将心中所想托出道:“这个案子,就是一团乱麻,一个纠缠着一个,解也解不开啊。”
邵瘦铁道:“我也看不太明白,只想法吧。首先最令人不解的是,如果有人用墨鱼汁害人,他是如何算准,赵大人一定会用这块墨写奏章的呢,万一赵大人用它写了别的什么,放在一边发现字不见了,那么这个案就无法实施了,而且赵大人一定会发现是墨出了问题。”
王珲道:“我听清州过,刺史向官家递奏章的时间是固定的,若是朱大娘采买的时间也是固定的,有人算准了这两件事重合的日子,实施了这场计划,倒也得过去。”邵瘦铁摇摇头道:“这件事太难把控了,谁能保证朱大娘回府就把这假墨拿给赵大人用上。就算是这两件事的日子重合在了一天,谁又能保证赵大人写奏章之前不写些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