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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郑和出使四海是什么意思?”房间内尴尬了半晌,朱允文终于问道。
“我是给你免费提供咨询的吗?闭嘴!”高闯正顺着门缝向外看,准备天一亮就研究一下地形,然后想办法找到六公主那个小强盗,再然后就溜之大吉,自己清清白白一个大男人,犯不着掺合他们皇宫内的肮脏勾当。
可是正想着,院外似乎又传来一阵异响。他用手比划了一下,阻止朱允文再度发问的企图,凝神细听。这一次不是嘈杂的喧哗声,而是清脆的铁链声响了起来,好像有人正打开大门上的锁。
大门不是挂着“擅入者死”的御笔亲题的木牌吗?是谁那么大胆,敢直接闯进来?
“是叔王!”朱允文突然在背后说,解答了高闯心中的疑问。
“你必须躲起来。”朱允文快速站起,在房间内环视了一下,指着屋角的一个屏风道:“躲到后面的暗间中去,快点!”
高闯怀疑地看着朱允文,一时没有动。没错,这个废帝是个书生气的硬骨头,按理说这个脾气的人肯定不会卑鄙,可他刚才还想暗杀自己,保不准又为了什么万民而牺牲自己这个“刺客”。
正犹豫着,院外传来“嘎吱”一声,因为还在黎明前时分,所以听得特别清楚,那是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快点躲起来!”朱允文急了,压低声音说:“是叔王来了没错,我平时的生活起居都是郑和最信任的手下杨敏照管,但即使是他,每次也都是翻墙而过,没有人敢开门进入的,除了叔王!”他急得直扯高闯的手臂:“叔王见到你必杀,就算你不怕,也会连累你的家人,先躲一阵吧!”
高闯见他的焦虑不像做伪,一咬牙,跑到床塌处,把两柄短剑都抓在手里,然后迅速拐入屏风后。那后面是一个小小的隔间,仔细一看,竟然是厕所。高闯自来到大明,就是觉得这里的起居环境没有现代那么方便,尤其卫浴设备极差,可此处却比船厂里的厕所强多了。朱漆描金的马桶,丝绸的坐垫、手纸软软的似绢一般,比他平时用的草纸强上何止百倍。房间里也没有臭味,反而弥漫着一股甜甜的花香,这情景让“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诗句一下子从高闯没多少墨水的脑子里窜了出来。
脚步声近了,好像是两个人,高闯连忙把短剑握好,在屏风后找了个最佳观察位置,保证他可以看到外面,但外面看不到他,然后在茅厕里专心候架。
门开了,两个人走了进来。
前面的那个人大约四十多岁,身材高大,走路的时候昂首阔步,脸上的胡子短而整洁,眼神jīng光灿然,神sèyīn鸷而坚定,长得倒不是多么好看,但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君临天下的气势就自然散发出来,虽然只穿着一件蓝sè便装,没有描龙绣凤,但不用猜也知道此人是谁。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同样高大的人,三十多岁,神态恭顺而沉着,额宽鼻小,没有胡须,虽然那天在船厂只远远见过一眼,但高闯还是一下认出这是郑和,官居四品的总管太监。
“允文,还没睡吗?”来人说,声音冷淡而平缓,听来颇有点威胁感。
“回叔王,今天夜sè好,允文这才想穿衣赏月去呢。”
“天快亮了,才去赏月,倒也稀奇。”朱棣淡淡的,也不向房间的深处走,一撩衣袍的下摆,坐在郑和搬来的扶手椅上。
“太孙殿下,请称呼陛下为皇上。”郑和始终低着头,但不卑不亢的提醒朱允文,但对朱允文却是用他登极前的称呼。
高闯看不见朱允文的脸,但听他似乎轻笑了一下,语气里又是自傲又是伤感,“我并非不承认叔王的天子之位,只是――叔王不杀我,就是念在我是他的亲侄儿,在这个地方,只有我们叔侄的血脉之亲,没有皇上,也就没有纷争。”
“三宝,无妨,随他去吧。”朱棣说,声音里还是没有什么感情,但语气却软了下来,不像刚才冷冷的,带着质问、怀疑的语气。
“叔王没有睡好吗?快上朝了,还到这里来。”朱允文问。
“是没睡好。”朱棣也不拐弯抹角,“昨晚宫里有刺客出没,朕如何睡得安稳?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贼子,希望不是逆臣就好,你――没事吧?”
“允文没事,谢叔王挂念。倒是听到了一些喧哗之声,不过半晌也就散了,允文还以为是宫人内斗,但叔王挂在院外的亲笔御题是臣侄的护身符,允文没什么好怕的。”
高闯听他们叔侄唇枪舌剑,没什么兴趣,不过对朱棣这位枭雄式的皇帝很是好奇,再说他的家乡天津正是这位皇帝所设,忍不住想把他的长相再看清楚些,于是移动了一点位置。但才一动,就觉得朱棣的目光冷电一样shè了过来,吃了一惊,当场僵住,心想古代和现代是不同的,那些神秘失传的武功不是他能理解的,他对自己的一招制敌术虽然有信心,不过这种近身肉搏在古代的用处不大。想到这里又想起了小蝙蝠,想到那个兰衫小姑娘让自己一下变成木偶,实在是厉害。
好在朱棣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进一步深究,似乎没有发现高闯的所在,只对朱允文道:“你知道就好,出了这个院子,朕皇兄的血脉也就断了。朕与你父一母所生,让他泉下生憾非朕所愿,你好自为之。”他说着站起身来,看着窗边泛起的灰白之sè,语带双关地道:“天已经亮了,不可能再回到昨夜赏月之时了,还是安心睡下吧,这是天道,无可逆转。”
“既然如此,何不把臣侄的门窗都打开。”
朱棣本来起身要走的,听朱允文这话又回过身来,“你该知道,不是朕不打开门窗,是窗外烦扰,树yù静而风不止,要怪,就怪多事之人吧。”
“叔王!”朱允文突然激动起来,扑倒在地,抱住朱棣的腿,“别再以我为饵了,任我生死自便吧,叔王!叔父!皇上!”
朱棣皱紧了眉头,似乎觉得这声“皇上”相当刺耳,躲在一边的高闯见他面sèyīn晴不定,看来相当矛盾和挣扎,“容朕想想,允文。”朱棣慢慢地说,声音又一次变冷,“你要知道,别人逼朕就是逼你,朕得保证你不会和朕直面相对,否则那一rì便是骨肉相残之时,不见血是不会罢休的,你最好求老天不要有那一天!”
“叔王!”
朱允文又叫了一声,声音中隐隐有了哭意,朱棣似乎心软了,声音平和下来,“你这个孩子,从小就耳软心活,犹疑不定,所以才会让一批所谓的老臣左右,否则怎么会有今天?当年父皇选你登上大宝是错,你逼迫叔王是错,战场上贻误战机还是错,如今――别再错了。”说完,不等朱允文再说什么,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