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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五月,派遣至YLK中部卡尔巴拉,在收尾行动中一共遭遇17次炸弹袭击,6次规模武装冲突。
在近现代战争中,没有哪一场战争会有YLK战争这般长远的残忍。虽然海湾战争比它历时更长,虽然科索沃战争比它更具毁灭性,虽然众多战争中每一场都让人民饱受了苦难,但唯独YLK战争,是人性显现的最为狰然之地。
那段时间里李阵郁最为深刻的感受,他只能用G最冷然也最现实的两句古话来概括,这两句话是他近年来靠计算机般的速度汲取知识而得来的成果。
第一句话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第二句话是——百姓最愚昧,百姓最无愧。
战火之下,生命之花凋零,人性却展现出两种极端。一种,是下到地狱。一种,是升到天国。
事实上在YLK服役期间,象征性军衔为中士的李阵郁被降了一级。那时候他作为游骑兵第三步兵连第七特种作战分队中队长,接到一个肃清地武装据点的任务。完成任务回程的路上,车队遇到了一群难民。
在YLK,最可怕的其实不是和武装分子对干,而是这些难民,又或者不应该是难民。他们都是这场狗屎战争最无辜的牺牲者,但就算是这样,仍旧有一部分人利用难民,来进行自杀式袭击。
所以当时理所当然的,前出的士兵立刻警戒了起来,在他们的手势下,整个车队也缓缓停住。
四周都是在空袭之后留下的狰狞的残垣断壁,裸露的钢筋和岌岌可危将倾的石板,迫使那群难民不得不在狭窄的道路中间行走。难民人数不多,只有二十几个,其中有孩子有女人,成年男性只有七个。
虽不至于衣不蔽体,但没有一个人身上是整洁的,他们凌乱的穿着或多或少带有血迹的衣服,战争残忍的灰尘和阴影镶嵌在他们的脸上,头发上,伤口中。
毫无疑问,这群人的模样让人不得不恻隐。更为关键的是,当看到前出的士兵端枪起来战术警戒的时候,那群人眼中无尽的惶恐。他们在枪下,颤抖着,脚步却一动也不敢动。
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举起空着的手,他用尽身力气和勇气,用不明正体仅会的几句英发出哀求。被抱着的那个孩子抿着嘴唇不敢哭,一双清澈的瞳孔中满是害怕。
但就算是这样,那群士兵依然不敢放下枪口。
战争最开始的时候,有不少年轻的士兵遇到类似的一幕,心往往都会变软,在一片可怜又有一点悲哀的心境下,他们放松了警惕,甚至有一些士兵还靠过去安慰他们。而结果是——战争初期,步兵推进才刚刚开始,死在自杀式炸弹袭击下的美军,便达到了近千人。
这也就是当下,为什么李阵郁的这批士兵不敢放下枪的缘故。对自杀式炸弹袭击已经有了惧怕心理的美军,每次碰到难民,都几乎瞬时绷紧了身上的每一根弦。
那天的状况,也不存在哪一给哪一让路。车队很显然绝不会将自己柔软的腹部暴露在这群难民之下。以至于局面一时间有些僵持,同样极度紧张的前出士兵开始试图一步步逼近。为了应对类似的情况,美军的作战操守上实际存在有处理的案,而且很简单——要么对退出警戒范围,要么……采取所谓的TD“非致命”手段。
大多数情况下,由于语言不通,很多部队也就直接跳过了第一个。命令尚未下达,过于紧张的一名士兵已移出了作战掩护位,打算采取行动。
端着枪的士兵就此逼近,很明白要发生什么的难民们一时间有些慌乱。那些将女人孩子掩在身后的男人中,不知道谁第一个开始脱起了衣服,他知道美国的士兵会夸大每一个举动,所以他动作的很慢很缓。他先是慢慢的用一只手脱去外套,即便换胳膊退出衣袖的时候,仍旧有一只手举起时刻保持投降状,再之后是上衣。最后……是裤子。
寒冷的天气里,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脱的只剩下一条内裤,在自己的亲人面前——为了让大家活下去,他选择这样做了。
接下来,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那一刻有一个士兵握抢的手颤抖了。在残酷的围城之地,悲戚的生命,抛却了所有尊严,只为了在一群入侵者的枪下活下来,他们选择了证明,证明自己的身上,没有那该死的炸弹!
那一刻,所有士兵的呼吸都静止了。狭窄残败的街道上,只剩下一抹哭声,是那个站在最前面男人怀中的女孩的哭声。
因为这个时候,她哽咽的父亲也开始脱起了衣服。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这失去家园之后陌生的地,陌生的人,让她感觉太过害怕,所以再也忍不住的她哭了起来。这哭声仍旧被她自己压抑的很低,以前她一直都很乖很听话的。一滴又一滴泪珠,就这样挂在她那的沾满了灰尘的脸上。
脱完了上衣的父亲哽咽的更加沉重了,他开始慢慢的解开裤子。那低下去的络腮胡里,隐藏了太多太深的艰辛与悲哀。
父亲的动作还在继续,离他们最近的那名士兵已打算收枪回去。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那群难民队伍的最末尾还有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这一发现瞬间又让他紧张了起来,放下去的枪又被重新端起,伴随而来的还有大声的吼声。同时他向前再次迈了一步,将枪口对准了难民后的那人,手指更是已压住了扳机。
突然的变故,吓坏了所有的难民,他们听不懂士兵在什么,只知道他又端起了枪,难民群中一时间多出了很多抹哭声。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落在最后,原还在那处被捣毁的据点里,收尾的李阵郁赶了过来。第七分队里的人都知道自己的长官很强,尤其变态的是近身格斗以及突击速度面。
但他赶过来的那一瞬间,他们才知道自己长官的速度到底有多么可怕。十几米的距离里,留下残影,和零碎的几乎未溅起灰尘的几枚脚印,分秒抢到。
从近到那名士兵身边,再到没给他反应时间解除他的武装,又只花了两秒。
Sar-h突击步枪被重新拉上保险并利用武装背带锁死,枪套里的1手枪到了李阵郁手里。
同一时间,他抬手打出一个作战手势,示意队员放下枪警戒。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将目光投到那群难民身上。
第一个映在李阵郁眼里的,是那个女孩。尽管他没有在女孩的眼里找到似曾相识的麻木空洞和迷惘,但这不妨碍他的胸腔中间,被一抹西给狠狠击中——世间所有的疼痛,都是系出同源的。已经很少有场景会刻在李阵郁的记忆里,像岩浆,像快刀。那时候和女孩秒的对视,算一个。
在这秒里,李阵郁突然间觉得疲惫无比,觉得好像一切又都失去了意义。他加入军队,是为了变得更强,为了覆灭更多的渣滓,为了给更多的孩子希望。可现在,在战争里,他所做的,和那些渣滓那些侩子手又有什么区别。
换句话来讲,那些被他覆灭的犯罪组织里,同样也有罪不至死的人。那些人中哪怕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但仍旧有人……拥有家庭。
而李阵郁,杀了这个人,等同于杀了这个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