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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出来,十分恼怒地摘下头顶的竹篮,恨不能打她解气。
“我帮你保命,你招惹那家伙干什么!嫌自己命太长吗!”
看着他怒气冲冲的样子,青池反而懒散地笑了。少年那装腔作势的手虽然高高举起,最终只是轻轻落下。“谁知道呢。倒是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我早过,不可能一直帮助你。”少年轻轻地。“也许有一天,我真的会不告而别。”
青池听着这话,却没有放在心上。奇怪的是她从未想过零会离开。不论她伪装得多么好,都仿佛站在深渊之上——所以他们都要她向前看。而零就是那个将她吊在深渊之上的绳子,维系着她与这世界的关联。或许终有一天这绳子会勒死她,谁知道呢?
但是倘若这绳子断了,她就会向无尽的深渊堕去。
“话回来,没想到会打天雷的神明长成这个样子。”青池挠头,“我以为会更威武一点呢。”
“你倒是觉得他哪里不够威武?”
“比如体型巨大,会喷火,长了三排牙齿之类……”
“打住,停止你危险的想法。”零一脸牙疼,却不愿多谈。
“结缘好难哦,不过至少成功了。”
“哼,所谓的结缘,都是因为身存在因缘。”零难得没有拐弯抹角。“特别是与生死相关的因缘,是最强烈的一种。”
青池按住隐隐发痛的左肩,觉得背后确有隐情。“你得对,我当时真的以为他会继续杀我。”
“这倒不至于。首次结缘可以无条件许一个愿望,你许了啥?”
“无条件愿望?”青池眼神逐渐放空。“这不是一句客套话,而是真的许愿??我亏大了。现在再召唤一次还来得及吗?”
“算我求你了,活着不好吗!”
*
不久部的支援赶到,随行的治疗师处理了她的伤势。
她一瘸一拐地回到祭庙,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暮色渐合,城中的失火也大多熄灭了,渐渐有几家炊烟升起。经历了白日的劫难,幸存的人们仍然回到家园,并且试图拼合出熟悉的日常轨迹。
她将大胡子司祭的木柄和斧头收好。祭庙刚进行了简单的招魂仪式。她没有进去。祭庙外的魂幡下徘徊着几个茫然的新魂。
大胡子司祭的魂魄一如生前,只是前胸有一道贯穿的伤口。她走过去,定定地看着它。
“没事了,那魔头……已经伏法。”她轻轻地。
司祭的鬼魂瞪大了眼。“你……还能看见我?难道你是个鬼祭?可鬼祭已经失传了许久……”
“就当做是吧。”青池端着那柄沉重的斧头。“我来,就想和你一声……谢谢。”
话语出后,心头的重量似乎消失了。这是她木然看着别人奔赴前线时欠下的。所幸她还有这种补救的办法。
背后的少年沉默着。他无法理解她这种,为了一句话而拼命的行为。
司祭看到她一身的伤痕,隐约猜到她经历了什么,如生前一般爽朗地笑了。“我们应当谢谢你才是。”
*
青池一路走下山,看到她心爱的棺材铺的门面烧焦了,但还开张着,里面挤满了更多沉默的人,仿佛死亡与生命紧紧拥挤在一起。
她终于走到关记杂货铺前,这次她没有直接闯入,先敲了敲那扇已经闭合的门。
“谁呀,今天打烊了!”铺内传来掌柜的声音,蔫蔫的,但又怕是什么急事,半开了一扇。
见到是青池,掌柜瞪大了眼睛。
女孩比上午来时更苍白,衣衫更加邋遢,还沾着焦灰和干涸的血迹,以及大大搏斗产生的裂口,消瘦的身上有包扎过的伤痕。但在夕阳余晖中,看到劫后余生的掌柜,女孩慢慢露出一个疲惫却有温度的笑容。
她拥有过的事物太少,散逸的又太快,所以每次兜住一点什么,都发自内心地喜悦。
青池的战斗过程很隐蔽,镇上居民大多认不出她,掌柜也叫不出她的名。但看到她的伤口,掌柜明白她与那些手持武器战死的前辈们一样,是无名勇者中的一员。
“仙客恕罪!”
青池看着年轻掌柜忽然涕泗横流地道歉,几乎要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她有些不明所以,也不会安慰人。
“那个……你家的桶和扫帚很好用!”女孩旋即面露愧色,“但是被我搞坏了一对,请问还有吗?赊账……可以吗?下次来我会还清的。”
青池掏钱的时候,才想起她已经把冥币背面当做符纸,写了术式用了。
*
青池出来时扛着杂货铺老板哭着喊着白送的铁桶扫帚,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葛婆婆传给她的海螺在她胸口淡淡发着热。之前她从未听到里面的传出歌声。
“纵然生命短暂,也永远不要因此沮丧。《第四断章》是生者的诗篇,是未完的诗篇。”零突然开口,复述了葛婆婆的遗言。“鬼族是第四断章的守护者,但他们永远听不到其完整内容,才称之为‘断章。”
夜幕垂下,星辰挂起。青池回首,看到远处镇的上空有一群半透明的魂鸟在盘旋,它们长有翅膀和逝者的面目,但这面目也会逐渐模糊。
直到留下的人可以跨伤痛,再度提起逝者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