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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懿宁睡到了中午,起来的时候已经太阳高照。
身体已无大碍的春夏给她端来了一些食,一个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碗摆在桌子上折射着暖和的阳光。
“今儿有人送来了西。”春夏把一个蓝布锦包裹放在了桌子上。
“谁能给我送西?你不是拿错了吧?”孟懿宁疑惑的看着她,想不出来是谁花心思把西送到了府上。她笑嘻嘻的伸手解开。
布包裹了好几层,似乎是十分珍贵的物品。春夏站在一旁也好奇的看着,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稀奇宝贝,能包装得如此心翼翼。
掀开最后一层月白色的布绢,孟懿宁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她怔怔的看着一把秋水色的短剑,如同烈焰一般燃烧到她的心口。剑身上雕刻着清晰的流云纹路,中间一道深深带有锯齿形状的血槽,剑柄蛇纹金丝缠绕,闪闪发光。
孟懿宁手抚摸上寒冷的剑身,剑仿佛有生命一般,微微晃动。
春夏从未见过姐如此奇怪的神色,开口问道:“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眼睛里生生滴出来了眼泪。
孟懿宁缓缓举起短剑,寒光间刃如秋霜。
“是…赤蛇!”
赤蛇是孟懿宁父亲大将军白衍的一把贴身短剑,削铁如泥,剑身薄透锋利。虽长度不过一尺,却依然有白虹贯日的气势。剑气嘶嘶作响,如同赤蛇吐信。当年她央求着父亲把这柄短剑送给自己用作防身,父亲笑着告诉她,等她八岁的时候,就作为生辰贺礼送给她。
只不过后来家中变故,自身难保,她再也没有见过这柄剑。
孟懿宁不可置信的掂量着手中这把赤蛇剑,飞身一跃落到了后花园中。伸臂而刺,剑光闪闪,似空中劈裂的闪电。嗜血的毒蛇撕开寒冷的空气,擦出一道火花。
春夏追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问道:“怎,怎么了?这把剑有什么问题?”
“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语。
顾子安听见后院的动静,过来正好看到孟懿宁剑神合一的舞动着。
“好一柄短剑!哪里来的?”顾子安问。
“这还有一张纸条”春夏。
顾子安取过纸条,见上书:“碎月楼听风阁”。
“这是我父亲的剑。”
孟懿宁抓过纸条的三两步冲了出去,翻身一跃,策马狂奔。哒哒的马蹄声一路飞奔碎月楼而去。
孟懿宁下马,把短剑藏于自己的袖中,然后机警的进了碎月楼。酒楼中的客人吃着热腾腾的饭菜,自酿的黄酒香温暖了周围的空气。她打量着每一个面孔,没有开口询问任何事情。突然,她感受到一瞬从角落中飞来的熟悉的目光,如刀般拨开她的沉静。
猛然转头,她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迎上了对狡黠的目光。
流畅而分明的五官,浓眉下,一双深褐的眼眸带着浅浅的笑意。头发微卷,他抿着嘴唇,整个人看起来桀骜不拘。玄墨色衣服上银线绣成的蝙蝠暗纹,映出淡淡的光芒。束发红冠,面容俊朗,举着一杯黄酒
双感受着彼此的气息,毫无紊乱,也不心急。
两人对视间,火花交涉。
孟懿宁从头到脚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突然注意到他的腰间有一个的玲珑球,上面刻着麒麟绣球的图案,比自己送给夏晴的还要致。
她从容的走过去,满肚子的问题不知如何开口。
男人倒是先介绍起了自己:“灵凤山,乐毅。”
灵凤山是燕戎和北阳接壤的一处山脉,最高峰高耸入云,终日白雪覆盖。据山上住有神鸟凤凰,所以常有道人借此山修练。孟懿宁从来没有去过灵凤山,只不过听父亲偶尔提起。即使燕戎与北阳多次摩擦,但是战事都不会涉及到近山五十里的范围。
八十年前,当时的北阳和燕戎爆发了一场大战,战火绵延数百里,从都城烧到了灵凤山。当日天降大雨,电闪雷鸣,隐隐中有白凤凰穿云嘶啸,滚滚乱石从山中跌落,双军队损失万余人。
后来,战事告停,两国修好。
孟懿宁有些疑惑,他怎么会来自那个神秘的高山?
而下一句,让孟毅宁脊背发凉。
“白姑娘。”
这十年间,从未有人再称呼她白姓的名字。这一声白姑娘,似乎把孟懿宁拉回到将军府的年月。
她站在原地呆了两秒,然后淡定的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声音平和,淡淡地:“阳上,孟懿宁。”
平静地样子掩盖了内心的波涛汹涌。
那人扑哧一笑,挑眉反问道:“我可是找了你好久,怎么会叫错你的名字。”
她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惊诧恐惧的表情,只不过她实在不知道对摸清楚了自己多少的底细,是敌是友。只是冷眼看着男人翘起的嘴角和黑色长袍上深红色的暗纹。
他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喝着壶中黄酒。
“这一桌子应该都是你爱吃的菜,油浇辣椒焖子,榛蘑七鲜豆腐煲,胡烩肉,我亲手包了一个厨子做的,都快凉了。”
孟懿宁闻着这几道燕戎菜飘来的香味,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因为这些熟悉的菜里包涵着童年无尽的温柔和爱。
半响,她了一句:“你腰间的玲珑球做的细。”
“哦,这个啊,我师傅教我的。同心圆机环内有一个轴,轴上放一碗,无论如何晃动,里面的粉末都不会洒出。”他把玲珑球放在了桌子上,阳光下镂空的图案在投影在桌子上,麒麟玩闹,栩栩如生。
“你一个大男人,里面还放着香料。”她冷笑了两声。
乐毅没有接话,“你不打算问问,那把剑从何而来吗?”
他话音刚落,孟毅宁“啪——”的一声,把短剑拍在了桌子上。“那就请乐公子告诉我,这把短剑的来历。”
“别急。”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的布绢,上面一针一线绣着曾经将军府后花园的模样。蝴蝶飞舞,百花齐放,假山上还有一处青石的亭子,下面潺潺流水,鲤鱼在其中畅快。布绢后面右下角缝了一个的“宁”字。
长姐白熙宁,每每刺绣完,都会绣上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即使十年过去,字体稍有改变,但是神韵一如往昔。
她绷不住脸上镇定的面孔,眼泪瞬间流下,滴滴答答掉在绢子上。
言语中却依旧有浅浅的敌意:“你从哪里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