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背誓(第1/1页)绛宫明灭

重要通知:域名变更为m.bxuu.net请收藏

    乔鸯虾着的身子微微一动,继续道:“淑妃娘娘可知……郑府为姐挑选贴身侍女的规矩?”

    许湄摇摇头:“宫不知,不过宫听闻各家有各家的规矩。有的为了避免主仆情深,仆在外头借势欺人,故几年一换的。”

    “娘娘的是。而郑家则是在姐三岁的生辰宴上,将府中适龄的丫鬟部召集在院中,凭姐挑选。”乔鸯的声音不大,着经年的往事时,面上一丝波澜也无,仿佛事中那人与自己毫不相干似的。

    许湄看着乔鸯脸色如结霜般地凝着,知道此事并不简单,她正要发问,只听得乔鸯絮絮道:

    “大长公主疼惜女儿,对此事上只讲究个天命缘法,故此不论出身,只要女儿看中之人,当即提了身份做大丫头,在府中如半个主子。”

    “这么,你倒是运气极好的,不然依你的身世,只怕在那样的朱门之家,只是一个最下等的奴役罢了。”许湄点点头,旋即恍然轻笑道,“不过你当真是个人才,与昭妃主仆多年,依宫来看,当真是机缘巧合。”

    “是啊,自然是运气好的。”乔鸯一直微沉着的脸上突然多了几分笑意,“只是,也不是姐看中便能万万年无虞,成为姐的贴身侍女,跟着享了半分的荣华富贵,却是要付出旁的西……”

    一旁的宝扇挑眉:“旁的西?不就是尽心侍奉主子就行了么?”

    “定了人选之后,便要取她与姐各一点指尖血,尽入一盏酒中。贴身侍女要在天地神明面前起誓,今生今世以姐为先,爱之护之,敬之至死休。若有背誓,则挫骨扬灰,形神俱灭,不得好死。”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乔鸯这话一毕,许湄并未接着话头下去。她是娘娘,若是不发问,没有乔鸯喋喋不休的道理。

    按着礼数,奴婢是不能与主子对视的,乔鸯答完了话便半垂着头,只定定地看着许湄足上的绣鞋——那是由天青色云锦织就而成的,上头缀着两枚一大一的玉佩,约莫像是狮子的样式。

    内殿像是陷入了一片死寂,各人的心思像是在暗黑的涡流中翻腾搅动着。

    许湄死死地盯着乔鸯的脸,试图从其中寻出一些破绽。可是乔鸯其人,犹如一块极寒之地万年不化的坚冰,一块地底深处岩层中的顽石,任尔西南北风。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啊!能如此云淡风轻地念着自己背弃过的毒誓,什么挫骨扬灰,形神俱灭,不得好死,像是在一件趣事儿似的。

    许湄心里大骇,掌心沁出了薄薄的汗,她悄悄用帕子将微湿的手心抹了抹,干笑两声:“好好的起这些事,神神鬼鬼的,倒是听得宫汗毛倒竖了。”

    她哪里笃信鬼神之的人,只觉得眼前立着的这位乔鸯姑娘,眉目清婉,温驯有礼,却堪比魍魉鬼魅。

    宝扇急忙化解尴尬,赔笑道:“乔鸯姑娘莫要吓我家娘娘了,身为奴婢哪有不效忠主子的?这个誓约呀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宝扇姑娘的是。”乔鸯点了点头,也宽慰许湄,“娘娘且宽心,这世上哪有什么登时让人肠穿肚烂的毒誓呢?只不过是探一探人的诚心而已。”

    “嗳,让宫缓缓。”许湄微微一叹,摆了摆手道,“如今既参见完了,宝扇你带着乔鸯去教习那些新人罢,宫实在是乏了。”

    宝扇福了福身子:“那娘娘先歇着。”,便领着乔鸯退出去。

    ·

    ·

    ·

    宝扇将乔鸯送回翊坤宫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她刚看着乔鸯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扭头便往内殿去。

    内殿的人都退了出去,许湄来了兴致,坐在琴前素手拨弄着。

    宝扇边走边道了一声“娘娘”,许湄手一顿,旋即原如高山流水般的琴音戛然而止。

    她抿了抿唇,犹疑道:“宝扇,你乔鸯当真不怕那誓么?”

    “怕与不怕,她都是背誓之人,自己选的路自己走,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吃,与咱们不相干的。”

    许湄自顾自地捻着琴弦:“不得不,她真是一个冷面冷心的人,就连宫,面对乔鸯的心机,也畏她两分。”

    宝扇十分不屑地摇了摇头:“她纵使藏得再好,不也让您有所察觉了么?她的心智堪堪对付昭妃而已,在您面前还不是掩不住?”

    “宫现在着实好奇,乔鸯背后的人是谁,以及那人与乔鸯,是谁先搭上了谁……”许湄抚上发髻上的茉莉花簪子,“若是在宫里,只有皇后、宜嫔、郭贵人、恬贵人,乔鸯是得了谁的好处?若是在外头,那可海了去了,宫也没有眉目。”

    宝扇宽慰道:“总之日子还长,咱们且慢慢地看。如今咱们在暗处,乔鸯在明处,她还未曾提防呢。”

    “乔鸯的事不急,咱们先放在一边。长春宫的那人,你可还留意着?”

    “那人上回办砸了事,看您泼天大怒,吓得病了两日。”宝扇窃笑道,“长春宫尽是一些傻货,矮子里挑高子选出来的,也是这般蠢。要不赶明儿娘娘找个由头,往长春宫送几个人进去?”

    许湄听宝扇噗嗤一声,自己也憋不住笑了,又横了宝扇一眼:“如今大权尽在皇后手里,宫再要有动作,可比之前要难多了,想来都是先前疏忽了长春宫的缘故。”

    宝扇掩口而笑,肩膀一耸一耸的:“奴婢还是那句话,长春宫住的不论主子还是奴才,都是傻家伙,娘娘又何苦操这份心呢?”

    “你笑长春宫的奴婢也就罢了,一位蒙古公主,一位昭妃的好姐妹,你也不放在眼里。”许湄盯着宝扇的眼睛,揶揄道,“你快将这样子收起来,若是被旁人瞧见可怎么好。”

    宝扇好容易敛了笑意,两手捧着肚子“哎哟”着,想来是才笑得太久。

    “娘娘要往恬贵人那儿塞人,是看准了恬贵人什么呢?她好像是个无宠之人,若不是有着蒙古公主的名头,只怕在宫里的日子连温常在也不如。”

    许湄侧着头看向她:“你有所不知,恬贵人的那个平安符,将来可有大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