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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太后娘娘这般如此行事,必然引皇上不快。”
听得她闷哼一声,云窈手一缩,忙告罪自己力道重了,碰到了主子伤处。
温贵人并不在意云窈的疏忽,自顾自地冷声道:“你以为他们将皇上放在眼里过?凯旋时滞兵在外,郑家真是心急啊,是打算要挟皇上立绾妍为后么?”
“可昭妃娘娘并无所出,况且按着后宫资历,该是淑妃为继后。”云窈仔细调节着掌下的力道。
温贵人听了这话瞬间沉默。周遭的空气像是凝滞住了。云窈动作一顿,垂下眸子,乖巧地不再开口,她看着温贵人光洁的肌肤,心想这些主子身上是不是都是这般羊脂玉似的。
若真是如此,那打一生下来就金尊玉贵的昭妃娘娘,身上岂不更加保养得宜,风华绝代?
正想着,一丸大小的玉露膏已用完,云窈起身去够那瓷罐儿,在掌上续添一些,两手贴合在一处暖化了,打算揉捏温贵人的手臂。
她坐回去,凑近一看,只见那白手臂上起了一粒粒的小疙瘩。她只当是温贵人冷着,指尖揪着被子一角要给她盖上。
温贵人背对着她,像是涩声叹息:“其实绾妍也不算无所出。”
云窈猛然一惊,慌忙道:“方才是奴婢失言,主子可千万莫钻这个牛角尖儿!”
“若我死了,她可名正言顺收养这个孩子。”
气氛已然冷到冰窖里,云窈定睛一看,那些小疙瘩密密麻麻起得更加厉害,她赶紧将被子覆上,只当温贵人是冻着。
“昭妃娘娘待您多好啊,怎么会起夺子的念头呢?”
这话实在有些孩子气,任谁都得想到别处去——昭妃固然不肯,可郑家大权在握,执意如此,有谁还能护住这么个小贵人?
温贵人继续沉默,云窈悔得直咬舌,手下的力道再不敢错半分,直到温贵人渐渐睡着了,才轻轻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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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岐的圣旨下得蹊跷,外头只知两道圣旨分别到了翊坤宫与承乾宫,翊坤宫的宫门就关得死死的,再无消息。至于圣旨上头写了什么,知情之人皆是瞒得死死的,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
勤政殿外头,冯安送了议完事的素华与许郡出去,回去的路上远远见着一个宫女缠着自己徒弟小安子不肯放手。
嘿!这小狐狸精,光天化日之下还想自荐枕席不成?
冯安拂尘一甩,老眼一眯,悄没声儿过去,闪在一根漆色柱子后头,耐着性儿将事听了个仔细。
“翊坤宫的门刚一关,内务府的人就开上了局子,大家都在猜翊坤宫究竟为何到如此境地,姐姐我可是将一半身家都押了进去,就等着一战翻身了!”
小安子为人老实,见了这样的恶女一时间半点法子也没有,只好扭过脸去,小心翼翼地嘟囔:“可是姐姐,这样的事儿拿来做局,若是被上头知道了,是要掉脑袋的。”
“嗐,你师傅在御前是头一号人物,你能有什么事儿不知道的?我的好弟弟,你呀,就告诉我一回,虽说如今我已不在云窈身边,可姐妹情还在,日后与她相见……我还是可以多为你美言几句的。”
小安子俊脸“腾”地“一红,犹豫了不过眨眼的功夫,急忙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那宫女嫌恶地“嘁”了一声,松了揪着小安子衣袖的手,鄙夷道:“有什么不可说的,此事迟早要大白天下,不过是晚些时日的功夫罢了。”
小安子好心相劝:“姐姐,你还是快些将钱拿回来罢。”
“枉我错信了你。”,宫女见小安子油盐不进,又想起自己一半体己钱就要飞走,急赤白脸地搡了他一把,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闷鼻儿茶壶,死活倒不出个饺子来!”,说着气呼呼地夺路就要走。
“你好大的胆子!”
冯安从柱子后头出来,好容易忍了这许久,哪里会让她轻易走脱?
宫女眼看是冯安本尊出面,心里咯噔一下,转而行了个礼强笑道:“公公安好。”
冯安毫不留情,大喝一声:“私自打听御前消息,刺探上意,本公公就亲自领你去见皇上,也让不安分之人都看看这般妙心思的人物儿会有什么下场。”
宫女赔笑:“冯公公,奴婢与小安子是同乡,今日是下了职前来叙叙旧的。哪里,哪里敢刺探上意呢……无凭无据的,公公莫要冤枉了奴婢才是。”
“师傅,她……”,小安子刚要劝,便被冯安飞了一记眼神,只好闭上嘴。
“你这蹄子真是一张巧嘴,三言两语说得本公公是又聋又瞎。”冯安看着宫女呵呵一笑,执拂尘往她脑袋上一点,似是纵她,“罢了罢了,你踏进勤政殿只怕要污了那龙地。”
宫女暗自咬舌,不敢还嘴,听到后头冯安是要罢手,又惊又喜,“谢”字还未出口,就听见冯安轻飘飘地说:“自去内务府领杖责四十。”
四十杖于她一个弱女子而言足以毁了身子,若是下手之人不留情,结结实实地打下去,有没有命在实在是难说。
她这会子才是吓得魂不附体了,惨白着脸,扑通一声跪下,两眼求救地死瞪着小安子。小安子晓得冯安动了真怒,不敢再多说一句,扭开脸去,亦是不敢多看她一眼。
“说出的话要什么凭据,何况本公公是亲耳听见的,你若死了,到了阎王殿也别叫冤。”冯安示意小安子将她带出去,又问,“你是哪个宫的?养出这等刁奴,你主子也逃不过御下不严的罪过。”
提起主子,宫女搭着小安子起来的身子一软,又跌在地上,认命地闭上眼睛。
今日之事若被永寿宫那位宜嫔娘娘知道了,也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自皇后娘娘去后,宜嫔性格大变,往日心情好还与她们调笑几句,如今再没见她笑过了,整日死气沉沉的,一开口就是骂人。前几日有一个小姐妹整理妆奁,打翻了一个匣子,将里头的一只簪子滚落在地上。
簪子完好无损,可坐在上头的宜嫔娘娘却突然哭了,摔打着茶杯将宫女赶到了浣衣局。
这下好了,这下是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