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降诞(上)(第2/2页)青川旧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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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重坐回他对面。

    “祁宫的医者稳婆婢子不是草包,小雪也在,放心。”顾星朗扬声叫涤砚取酒,“听说头胎生得慢,我也要一个个传人进来叙话,正好陪你等。”

    美酒至,仍是盛夏酿的荷花蕊。两人连饮三杯,无言碰盏,酒水相溅碎光正如少时天光。

    “要一个个拉过来谈心吧。打破结势、重划权力,手段虽强硬,终需人心归服。”

    顾星朗点头,继续为两人添盏,“各地细节也想顺道问,边问边安抚。”

    上官宴嗤笑,“你这些治国治臣的本事,我其实偷师了不少用于经商。”

    顾星朗摇头,“经商所应对三教九流之辈要多得多,茫茫青川,百姓何所想,匮乏之人如何活于世,许多道理,我该听你传授。让你搬来霁都是认真的。”

    “我又娶不了竞庭歌,完成不了使命,哪有资格来霁都。”

    “想娶么?”

    这句不在君臣之间。

    上官宴听出来了。“怎么说呢。”他满饮杯中酒,“就我个人,并不想娶妻。为家族传承故,必得娶妻。非要娶,”

    顾星朗看着他。

    “她可以。”

    “为何?”

    上官宴盯着空盏底部的月光。“怪了,你这杯子还能映月。”

    顾星朗了解他,再问:“为何?”

    上官宴向后一倒靠椅背,“她跟我,有点儿像交起心来,说得通。你知道我这种人,不太与人交心,她也是。因缘际会也好,两个孤魂一朝发现能通心意,难免错觉,认为此人可以与自己伴一生。”

    他持续盯着案上空盏。

    顾星朗知道已经很不容易。

    两个大男人,这般当面讲出来,在高阔的挽澜殿。

    酒也助了兴。

    “她实是个卑怯得不得了的女人。怕黑,孤僻,用大嗓门儿、谎话坏话和狠辣手段将蒲草之身硬裹成了磐石。要抱负,还不怕死。也是惢姬大人精心栽培,给了她一个人如一支队伍的魄力和能耐。”

    顾星朗没听他详细评过哪个女人,有些新奇,又有些感同身受。阮雪音的冷淡和习惯退避其实与之类似。

    “奇奇怪怪的一个人,我也奇奇怪怪。”上官宴倾身拿壶,自己倒酒,“凑一块儿,或许反而能过好这辈子。”

    是怜惜她的吧。

    相比慕容峋,也许他才是看进了竞庭歌魂灵的那个人。

    会有结果么。对的人和对的时间究竟哪个胜,还是要时间给答案。顾星朗失笑。这样的夜,不适合聊姑娘谈风月。

    阮雪音正伴竞庭歌行在风月下。

    “奇怪。这会儿又不痛了。”竞庭歌歪辇上,神情明显松快了些,“假的?”

    “应该是一阵一阵的。等你痛得没间隔,才真要生了。”听她这般说,阮雪音心知不会生在路上,也松半口气。

    “要很久么?”虽少痛楚,到底不舒服,竞庭歌煞白着脸问。

    “头胎耗时,生得快的少。我瞧你矫健,这会儿还能走么?”

    竞庭歌稍体会,“能。”

    “那我们下辇走,走去斗辉殿。”

    竞庭歌眨眼看她。

    “慢慢走,待会儿能生得顺利些。”阮雪音握一握她手,“痛起来走不动的时候咱们就停下歇。厉害起来再上辇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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