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许久的苏焕(六)(第1/1页)许久结婚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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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的时候,向威威转成了美术生,誓要在艺术之路上披荆斩棘,闯出一番天地。其实我看出来了,她是真得对枯燥的理论知识有抗拒,她的脑子里面装不下那么多条条框框,为了能给自己一个好的交代,转艺术生是最捷径的选择。而且,她家也有钱。

    宋宁自不必,已经在书山题海里面上不了岸了。相比较之下,猴子是轻松得多,主要表现在他开始弃从商。从外面批发一盒一盒的辣条和火腿肠,加价卖给自己的同,畜生,一根1块钱的火腿肠,进价不到八毛,要卖1块,擅自把物价涨起来,逼得我得硬生生要自己跑一趟。

    顾罗似乎瘦了很多,上课也开始不睡觉了,有时候感受不到他肥硕的身体冒出来的热量,后背总觉得漏风。他习上更加努力,但也更加邪门,比如有时候好好做着题,忽然就闹起来,把卷子揉成一团,再铺平开来继续做。有时候他也把卷子折成纸飞机,飞到我的桌上来,我就当场给他表演飞机入库:把卷子铺平了压在我的卷子下面,既然不好好做题,明天你也别交了。

    周蓉却没有放弃伟大的民俗艺术传统,围巾也还是不停地在织,花样加多,品种更加复杂,支持者也来多,例如她姨妈家的舅子的奶奶生了二胎啦,她同家的妹妹家的三外甥儿子过生日啦,反正市场是相当广阔。有一回周蓉和很热心地来量我脖子的尺寸,是看我冬天穿得太单薄,总忍不住想要怜爱我,但我以“穷人要有穷人的样子”之理由,断然拒绝,这使得她恨我。

    张青青似乎有了恋对象,我瞧见她放在课兜里面的诺基亚手机,那蓝屏每天都闪着光亮,吸引着张青青偷偷去看;我还瞧见张青青偷偷问周蓉要一双黑蓝色的手套,但周蓉表示黑蓝色太沉重,不适合男孩;我还瞧见张青青把自己的照片装进信封里,悄悄寄出去了。

    有一天,周蓉织手套织累了,对我道:“许久,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你可千万别讲。”我从卷子的海洋中抬起头来,揉着眼睛道。

    “张青青呀,喜欢上一个络上的男孩子,要给人家织手套,你瞧,这颜色,是不是太老气啦。”她把自认为藏得很好的手套扯出了一角让我看,让我评价。

    “哦。”我又不是瞎子,张青青的猫腻都在我的眼睛里,因此我其实没有多大兴趣。

    “啧,你这个人。”周蓉对我的态度表示不满意,又瞅着我,思春一般道:“许久,你,我给韩有也织一双,他会不会喜欢呀。”

    “我不是单独给他织的哦,我想给大家都织,因为高三了嘛,大家要分开了”她欲盖弥彰。

    我点点头,道:“那就织一双粉红色的。”

    “嗯?”周蓉看着我。

    周蓉的呆萌忽然激发了我撩拨她的兴趣,我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下,郑重地道:“下周天气预报是要下雪了,听下雪的时候戴粉红色的手套,会感知到爱人的心意,因为粉色手套在雪地里一看,就像是被偷偷藏起来的心脏。”我把双手摊开,道:“你瞧,是不是一个心形。听这天要是告白的话,一定会成功。”

    周蓉仔仔细细端详着我的手,若有所思地点头,而后她目光坚定,道:“好的,我知道了。”

    她终于不再打扰我,我也就专心开始做起卷子来。

    晚上我同苏焕讲起这件事情,我还相当引以为豪,我笑道:“粉红色的手套哈哈哈,粉红色的手套像是被雪埋起来的心脏哈哈哈,这意境真是被我到位了,我可真是编瞎话的天才,我自己都差点相信了。”

    苏焕却表现得很有兴趣:“仔细一想,你的还真挺有道理的。你送我一双吧。”

    我没钱买手套。我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这几天我没有钱,连陈静的补课费都要等到期末才能下来。

    苏焕见我不话,又道:“不是粉红色也可以。”

    我还是没有钱。贫困不堪的我无法答应苏焕这个请求,因为没有钱嘛。

    “我要手套,你瞧,我的手套已经旧了。我不喜欢了。”苏焕紧紧追问,一定要我给出个答案。

    你别的事情都可以解决,钱,钱怎么解决了?我家的两位不锈钢公鸡怎么会给我钱呢。

    “算了吧。”我丧气地道,“旧的手套更加暖,不要浪费。”

    “哦。”苏焕有些失落,但他也并没有不开心,他拍拍我的头,道:“好啦,有这么灵光的脑子就不要去忽悠人了,一定要好好习,将来考浙大。”

    “考浙大,你怎么不考北大,哪里来的自信。”我嘟囔着。

    这一晚上,我因为手套的事情辗转难眠,我数次走到二位大人的房间门口,又数次退了回来,毕竟今晚他俩因为谁为这个家庭付出的多这个问题,当我面儿大吵一架——一致觉得我花费太多,若是我去上美容美发校或是作为厨师徒,现在也能回馈家庭了。

    无奈的我只好在作业上,画出了一双手,又用红色圆珠笔,涂上了红色,远远看上去,像个粉红色手套了。我准备把这双“手套”送给苏焕,然后老老实实告诉他,我没有钱,只能是用这个代替了。这双手套不是用毛线织的,也不是用圆珠笔画的,是用我的自尊心拼装起来的。我瞅着这双特别的手套,给自己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的这个举动使得周蓉更加坚定了织粉红色手套的决心,她拿出了一包粉嫩到发光的毛线,在地理课上动起手来。

    我曾数次想要开口求周蓉顺便给我织一双,但自尊却决不允许。毛钱也是需要钱的,周蓉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是父母给的。

    我也没有想到,我随口的“下周会下雪”来的这么快。在周二的清晨,在周二的数课上,窗外忽然飘起了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