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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黎明时分,许家镇上晓色分明。两边排列着数十干白房子,中间一条南北贯通的青石板大马路,便是大街。时候尚早,街上并无一个人影。
萧爻抱着白猴,出了吴记酒馆,与萧万立,周元嘉和山一道,沿着大街往南走。
山忽然道:“清晨的马路真好过。”萧爻道:“难道中午的马路就难过了?”
山道:“我是早上的马路宽敞。”萧爻道:“难道中午的马路就狭窄了?”山认真道:“我的是早上。”萧爻笑道:“早上得,就不许中午了?”山嘟哝着嘴,道:“现在是早上,就要早上的话。”萧爻道:“过一会儿就到中午了。提前把中午要的话了,到了中午,就不用话了。”
山道:“你怎么不把中午吃的饭提前吃了。到了中午,你就不用吃饭了。”
到吃饭,萧爻的肚子咕的响了一下。山呵呵笑道:“哎哟!有人的肚子唱歌了。”
山话还没完,岂料他的肚子也咕的响了一下。萧爻哈哈笑道:“请问唱的是什么曲子?是夕阳箫鼓,还是渔舟唱晚?听来很合奏的嘛。”
山才发觉,自己的肚子也饿了。却道:“是讨饭歌,一点也不好听。”
萧万立和周元嘉都忍不住莞尔一笑。山的肚子实在很饿了,这时,又咕嘟的响了一下。萧万立道:“讨饭歌,是最好听的曲子。山,你可是唱响亮啦。”
山不服气,四个人都好久没吃饭了。自己饿了,他们也应该饿了。可只有自己的肚子叫得最响。山嚷道:“我不想唱了,我要吃饭。”
那三人却同时道:“我们都想吃饭。”
山道:“这条街上有好几家饭馆,干脆我们休息一下,等饭馆开门了,吃了饭再赶路。”萧万立道:“那就依你。”
四人都缓了下来。走得几步,忽听后面传来一阵得得得,得得得的马蹄声。四人不约而同转身看去。见一人骑着一匹黄骠马,沿着大街疾驰而来。马身高大,奔得极快,尚在十余丈外。那人便高声嚷道:“一,二,三,四。兀那四条蛮子,老爷有紧急公务在身,快快让出道来。”
那马奔得极快,眨眼间就奔到萧爻等人身前。萧爻向他看去,见他约三十岁年纪,生得粗眉大眼,鼻高口阔,身上穿着飞鱼服。四人均让到路边,那人向四人轻蔑的扫了一眼,到萧爻身前时,忽然挥舞马鞭,唰的一下,扫向萧爻。
萧爻急向旁边一闪,让过了马鞭。那人呼喝着,已去得远了。萧爻顺手捡起一块石子,掷向那人,却没能击中。萧爻跺了跺脚,喝骂道:“王八蛋,你赶去投胎。”
其他三人,无不义愤填膺,都骂了几句。却听后面又传来得得得,得得得的马蹄声。四人转头看去,却见两匹黑色骏马正疾驰而来。左边骑马的汉子高声嚷道:“老爷我有大事要办,前的蛮子快让道。踩死了你们,老爷可不负责。”
四人依旧是让到路边,不予计较。
两匹马呼啸而过,奔出十余丈时,左边那汉子忽然掉转马头,向四人奔了过来。
那马奔到萧爻身前约一丈时,那汉子忽然提起缰绳,他座下之马嘶叫着,前脚腾了起来。落地时,距萧爻已不过一尺。
那汉子这般炫耀了骑术后,脸上洋洋自得。他看着萧爻,萧爻面不改色,也正盯着他。却听那汉子道:“要不是陈爷我骑术湛,适时收住了马缰,你子已被踏成两半。”
萧爻见他长着一张圆脸,鹰钩鼻子,眼里流露出的尽是霸道自傲的光芒。他身上穿的是飞鱼服,马鞍边挂着一柄鬼头刀。不知他是什么来路,但就想杀杀他的锐气。萧爻道:“要不是萧爷我手下留情,刚才只需这么一掌,你子早已人仰马翻,四脚朝天,头昏眼花,连你祖宗也不认了。”
那汉子凌厉地向萧爻扫了一眼,哈哈笑道:“有胆识,敢跟陈爷这么话的,天下没几个。”
萧爻笑道:“敢跟萧爷这么话的,你是第一个,你子也很有胆识。”
马上汉子名叫陈恭明,他想在众人面前呈呈威风。萧爻只将他话中的陈换做萧字,令他不知所措。
这时,另外一人骑马走近。却听他道:“恭明兄,你跟这子啰嗦什么,可别耽误了大事。”
萧爻向那人看了看,却见他五短身材,穿的也是飞鱼服。他嘴边有一颗大痣,大痣上有一撮胡子。萧爻心想:“这些王八蛋着急赶路,不知要办什么大事?”
陈恭明道:“子,我问你。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两个汉子和一个姑娘。”
萧爻抬头看去,却见他的飞鱼服上面绣着黑色的条纹,形状竟与龟甲十分类似。萧爻笑道:“两个汉子和一个姑娘倒是没看到,却看到三只活王八,一只在前,两只在后。”
那五短身材的汉子名叫孙云鹤。怒道:“大胆刁民,老爷问你话,你竟敢不好好回答。我问你,认不认得老爷的这身行头?”
萧爻却道:“那三只王八都很霸道。见到我就问‘你认得我吗?我我不认识你。那王八又道‘你就算不认识我,也应该认得我背上的铠甲。天下有这种铠甲的,除了王八,再无其他人了。”
萧万立和周元嘉呵呵大笑,他们知道萧爻是在绕弯子骂这三个身穿飞鱼服的人。孙云鹤和陈恭明对看了一眼,心中都想:“他多半是乡下来的穷子,没什么见识,认不得我们这身行头。却拿什么王八铠甲的话来搪塞。”
陈恭明又向四人扫了一眼,见他们神色木然,都缺少了城市人的那股聪明劲。心下更无怀疑,这四人必是从深山老林走出来的乡巴佬,如何能跟自己相比?陈恭明的脸上又洋洋自得。道:“山野村夫,谅你们也不认得老爷的这身衣服。”
忽然,他座下的黑马猛地跳了起来。陈恭明毫无防备,待要收住缰绳时,已被那马巅得摔到了地上,模样十分狼狈。
却是周元嘉见他猖狂,使出隔空点穴的手法,暗中将一股真气戳到马臀上。那马吃痛,将陈恭明巅下了马背。
周元嘉出手极快,又是以无形真气戳点马臀。除了萧万立之外,在场的人都不知是他做的手脚。周元嘉呵呵笑道:“阁下果然骑术湛,佩服佩服!”
萧爻道:“阁下能从马背上自己摔落下来,这等骑术,才叫天下少有。”
孙云鹤和陈恭明是同行,见他忽然摔倒。问道:“恭明兄,你怎会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陈恭明在众人面前出了丑,好不尴尬,脸上的得意之色已荡然无存。却听他喝道:“畜生,竟敢让老爷难堪,待办完大事,定把你宰了。”
对着黑马训示一通之后,才跃上马背,立即调转马头。挥鞭在马背上一抽,架着马向前奔去。孙云鹤紧随其后。很快,就没了踪影。
山道:“这两人都不讲道理,那马摔他,摔得好。”
周元嘉捏了捏胡子,面带微笑,却不提这事。忽听后面又传来一阵得得得,得得得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