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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
阿凝睁着一双泪眼,迷蒙地看着洛袖。
她的主人注视着她,忽而微笑起来,动作轻柔地用那双修长漂亮的手为她拭去满面泪水。洛袖柔声道:“谢谢你。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了。”
阿凝愣愣地看着她,半晌才接上话:“不,不会,很多人……很多人都在意您的。少爷,晖公子,还有老爷和夫人……他们都很关心您。”
“可是我进了宫以后,再也没有人,如果你累了,就可以回家去。”
洛袖叹了一声:“我知道的,师傅很关照我,长乐曾对我很好,他……过去也喜欢过我。可是清平城里什么美好的情感都能像烟花一样,一下子开始,下一刻就结束了。长乐会背叛我,师傅也会威胁我,想要把控我。”
她眼眶微红,用力地咬了咬嘴唇。
“可是我还是要争。我不甘心啊,难道要我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他人入主逐阳宫,眼睁睁看着青门也再与我没有半点关系?这些曾经都是我的,我怎么可能毫无怨言地拱手相让呢?”
阿凝凄然唤道:“姐……”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但真的不必劝我。”洛袖道,“我应该为我自己的选择负责。”
路是自己选的,哪怕脚下步步荆棘、前渺茫无光、终点是悬崖千仞,她都必须一个人走完。
她忽而按住阿凝的肩膀,低声道:“又有人来了。”
三声独属于暗卫的叩门声后,披着黑斗篷的飞雪闪身进门,笑语盈盈道:“太好了,洛姑娘您居然真的在自己屋里,我还以为会白跑一趟……咦?”
洛袖拉着阿凝从地上站起来,不动声色地挡住了自己正手忙脚乱抹泪的侍女,向飞雪道:“逐阳宫有什么吩咐?”
飞雪笑道:“哪敢吩咐您呢。就是一些——的私事。”
洛袖的心跳忽然停了一拍。
“……什么私事?”
“您非要我明白呀?”飞雪神色中藏不住的活泼促狭,“我家殿下对您今日的英姿念念不忘呢。他呀,他想您了。”
她原以为,按自己的推测,这二人是互相爱慕、就差心意相通,洛袖听闻这消息当兴高采烈才是。然而出乎意料地,洛袖只是怔然不语,良久才反问一句:“我吗?”
飞雪不解,却仍轻快道:“自然是您了。除了您,哪里还有别人呀。”
洛袖却对着她露出一个礼貌的、带着淡淡无奈的微笑出来。
“抱歉,”她,“我该去鸾鸣宫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的好意,恕我无法领受。”洛袖道,“除非公事,否则我暂时不想……和逐阳宫有过多的牵扯。抱歉。”
这时候去见他做什么呢。她过不会挡赵娴的路,那就是不会挡;她过不会私交他人被抓到把柄,那就是不会。
入主逐阳宫是她自己放弃了的西,又去遗憾些什么、挽回些什么呢。
飞雪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洛袖过她想要去披外衣,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等等。”
“什么?”
“我不明白。”飞雪一字一句道,“请您给我个解释。”
洛袖觉得好笑:“又不是不见你,给你什么解释?”
“您知道这是给殿下的。”飞雪道,“您不可能已经将他忘了,否则您为什么入宫来?”
“那好。”洛袖道,“我入宫,并非为了参选。我想承袭青门,你明白吗?”
“您是为了……青门?”
“没错。”洛袖道,“所以我现在要去鸾鸣宫了,我很急。他已经是太子了,做事有自己的考量,我想今日之事,只是个意外。”
“意外……?”飞雪喃喃道,“您觉得这是殿下一时昏了头吗?才不是。”
“他一直、一直都后悔,为什么那天要进摇华宫去,为什么要把您牵扯进去。他为您画了很多像……”
洛袖打断了她:“或许是因为愧疚吧。”
“您真要如此绝情?”飞雪的神色有些愤怒,“我就明了,我不希望别的女人来当逐阳宫的主人——她们都不配。”
洛袖道:“赵姐会是个很好的主人。若能跟了她,你和回雪、薄雪也能安心。”
飞雪脸色一变:“您果然知道了。”
“知不知道的……很重要吗?”洛袖微笑道,“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最多也就是有一点不甘心而已。
希望他娶一个和自己很像的女子,又忍不住嫉妒那个人。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又痴又愚的女人啊。
——
陆镇在宫道上与陆钰撞个正着。他原想装着没看见对,掉头便走,没想到陆钰竟叫人停下了步辇,直直地朝他走来。
陆镇一看见他这张脸就不痛快,不咸不淡道:“太子好生悠闲。”
陆钰道:“大哥是刚从大营回来?”
“不然呢。”陆镇道,“你是刚从九霄宫出来吧?怎么,父皇那么喜欢你,都不留你吃个饭?”
陆钰不理会他的挑衅,却道:“大哥或许已经忘了,下个月是我母妃的忌辰。我要去摇华宫看看她。”
“我记这种日子做什么?”陆镇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这个人尽皆知的毒妇,死了才好。她活该在冷宫里无声无息地断气,死一千次都解不了我心头之恨。”
“——倒是你,你母亲用命给你换来的这个太子之位,你坐得可还舒服?”
陆钰脸色青白,攥紧手指,身因愤怒而轻微颤抖。
陆镇冷笑一声,准备离开,却听陆钰的声音又响起,一字字的凶狠力道仿佛是要将牙齿生生咬碎。
“那些别人泼过来的脏水,那些强加在我母亲身上的冤屈和耻辱……总有一天,我会亲手为她洗刷干净。”
总有一天,他会当上皇帝。到那一天,他可以迎娶自己喜欢的人,他可以追封自己的母亲为皇后、为太后,让她和她最爱的人同衾共眠。
陆镇转过身来:“你就是不信她造的那些孽,她当年是怎么害死贤妃的,我查得清清楚楚……”
“你骗人!”
“我骗你做什么!”陆镇亦是怒目以对,“我再讨厌你也不至于拿死人做章!你们一个个的倒都是相信她,父皇还追封她为贵妃……她也配?!”
兄弟二人在宫道上剑拔弩张地对峙,如两头怒发冲冠的雄狮。僵持半晌,陆镇的眼神渐渐褪去了愤怒,只剩平日的高傲冷漠。
“我原不想和你这个,但天下大概所有人都已经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陆镇冷冷道:“今天,是我那孩子的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