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沉(三)(第1/1页)雄兔眼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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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微明,齐世言留下一枚象牙配,忙不迭的出了翠羽楼。那枚腰佩价值不菲,是自身爱物,应该够这一夜**了吧。

    两月之后,名动京城的翠羽双姝只余其一。是快二十年,想起来,似乎也就是弹指一挥间,齐世言呐呐道:“怎会我当日…我当日。”

    “老爷如何,外人怎能得知。雪色妹妹曾遣人上门找过老爷,怕是想要言及她有孕一事,可惜齐夫人…”。梅娘想起了雪色,若不是齐夫人出言侮辱,只怕自己的妹妹也不至于寻了绝路。

    “你她是我女儿,有什么证据。”

    “时过境迁,民妇又能有何证据,齐老爷是要滴血验亲还是怎样都自便。民妇时日无多,不敢求让落儿认祖归宗,只求老爷您日后多多照拂一二,不要让她一人孤苦无依。”

    “梅娘不要这样,我不稀罕齐家的。”薛凌扶着梅香摇摇欲坠的身子,想着戏里那些生离死别的场景,幽怨的补了一句,内心觉得莫名好笑。

    齐世言又问了些生辰八字,半真半假实在难有破绽。最终这位礼仪大家没把薛凌赶出去,安排了一间客房明儿见见夫人。

    梅香却死活不肯同住,道“既然老爷已经知道落儿的存在,是留是去,都与她无关,她不想见到害死自己好姐妹的齐夫人”,言罢转身离去。

    薛凌跟着个厮在齐府里绕来绕去,这个齐世言跟她想象中的样子不太像,若是老谋深算,行为举止不该是今晚的样子。不然,就是伪装的太好了。

    想是冬日人歇的早,这一晚也就没旁人打扰。齐家的床反而没苏家的舒服了,硌的慌。

    客房惯常没人住,也没炭火。厮不知从哪移了几个炭盆,半天暖不起来。以前在平城冷惯了不怕,这两年养的娇贵,刚躺床上,冻的直哆嗦,薛凌就分外想那件貂裘。

    后半夜总算暖了些,刚睡了个囫囵觉,就有人把门敲的山响。眯缝着眼瞧了瞧,正是昨晚那个厮,哭丧着脸叫她:“我的姐,您可快点起,夫人传您呐。”

    厮觉得自个儿实在委屈,昨夜他只当是有故人找上门来。谁料得到,这不仅有故人,还有新人啊。这几日,府里忙着筹备除夕夜,晚间歇的早,所以昨晚夫人不在。

    不知老爷回房跟夫人怎么的,这天儿才麻麻亮,他就被人提到大厅好一阵骂,然后亲自过来请这位大神。

    薛凌觉得自己有点不清醒。苏家人情冷漠,又常年有人在外,自然从不请人用饭,爱吃就吃,不吃拉倒,所以贪睡也没人催。

    为着安城的事儿,好几天都没睡着过。好不容易昨儿放下了,偏齐府那个屋子凉的跟冰窖样,又睡得极晚。这般早就来叫,要不是常年习武的意志力,她都不一定爬的起来。

    呵欠连天的到了主厅,看见主位上坐了个华服妇人,赶紧按得施了一礼:“夫人好。”

    “你是什么西,敢站着跟夫人话,一点规矩都没有”。齐夫人身边的嫲嫲是乳娘,一早听了这事儿,气的七窍生烟。

    他齐世言是状元之才,自家姐也是侯门贵女。先帝爷亲指的婚,这两年,齐家不是侯府扶持着,就凭着和前太子那层关系,哪还有什么侍郎当。

    狗屁的诗书传家,衣冠礼乐,清清白白的纳个妾也就罢了,居然和个妓暗通曲款,还弄出个孽种来作践自己姐。

    薛凌困的迷迷糊糊的,半眯着眼睛。只听得敢站着三个字,莫名觉得自己又回了平城,薛弋寒冷着个脸喊“你还有脸敢站着”。一时间想不到别的,赶紧跪下去撒娇般喃喃道:“我知道错了。”

    她生的不美,却十分秀气,此番卸下心头诸多防备,睡意里带着憨相,实在可爱的紧。

    “你…”嫲嫲来是准备了一堆辞,看薛凌满脸诚恳,不是那种装模作样的卖可怜,一时都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赶紧拼命的齐夫人使眼色。

    这个姐什么都好,就是没点手腕。当年若不是自己跟着,没准让个烟花进了门,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既然这姑娘好拿捏,三言两语赶出去就是了。

    齐夫人极不自在,她生在富贵之家,自幼双亲疼爱,婚配又是以礼闻名的状元郎。若有那么丁点不顺,就是前太子事件了。可大女儿现在夫妻恩爱,做个闲散王妃,她也觉得挺好。

    当年老爷是醉了酒,她有些芥蒂,也转眼就去了。高门大户三妻四妾又不少见,何况自己膝下无子,只有几个女儿。可自己找去的时候,那个女子也没有孕了啊。乳娘取个烟花,娘家夫家的清誉都要丢进了,才草草打发了走。今天怎么又冒出个女儿来。

    昨晚老爷回房的吞吞吐吐,她吓的都慌了神,等天明夫君上朝一走,就赶紧叫了乳娘商量。

    好在是个女儿,若是个儿子,更是天都要塌了。与嫲嫲计较了一番就赶紧遣人把薛凌叫了过来。还以为十分难缠,看到这幅场景,她也不知道什么。

    情急之下更加误会了嫲嫲示意,还以为要维持自己当家主母的风度,咽了咽口水,和颜悦色的对薛凌道:“起来吧,坐着话。”

    嫲嫲捂了脸暗暗道:“我的姐啊,你当是贵客啊。”

    “坐着话,坐着话”。薛凌念了两遍,这是个什么问题。薛弋寒开场白一直是那几句,她都已经准备了一堆答案了。怎么突然来个新问题,然后猛的一激灵,下意识的就要摸平意。不料今日着实困的厉害,平意居然不在袖子里,一下子吓的睡意无,才看清自己身在齐府。

    “夫人叫你起来,你还跪着做什么”。嫲嫲不耐烦,这个姑娘莫不是个傻子。

    “多谢夫人”。薛凌揉了一下膝盖,实在太难堪了,自己是有几日没睡了,困成这样。

    与嫲嫲商量好的那些场景一个都没出现,齐夫人实在不知道自己该问啥,赶紧喝了一口茶,艰难的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我无姓,娘亲唤我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