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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依旧无大事。风调雨顺,万邦来朝,你一句祥瑞,我道一句英明,谈谈农耕,寥寥税赋。太监正要喊无事退朝,魏塱耳语了几句。礼部侍郎齐世言便被请到勤政殿。春闱事关国,天子事无巨细,殚心竭虑。俩人你来我往谈罢,只等举子上考场了。
魏塱实感欣慰:“朝有爱卿,是朕之幸事,国之幸事。”
齐世言赶紧谢恩:“此乃臣子分,陛下过誉了,惟愿今年赶考的生中,再出栋梁,护我国祚。”
“既有卿在,必能优中选优。听闻爱卿义女去了陈王府上,可是有什么法?”
“这…”齐世言赶紧跪在地上道:“臣,臣不知如何竟惊动陛下,实在汗颜。”
“爱卿请起,坐着话,陈王身子不好,朕自然格外关注些,今日你来,就随口问一句,倒没什么其他意思,若有什么不便的,爱卿回去吧。春闱之事,还要多多操劳。”
魏塱摸着桌子上玉笔杆,这常年古井无波的齐世言,居然一瞬间慌了神?
这中间该不会真的有什么过节,莫非有人不想要脑袋了,还敢去打废太子的主意不成。
“是臣,是臣二十年前的一桩孽缘,来还请圣上莫怪”。齐世言长话短将当年之事过了一遍,又道这女儿找上门来,以他名声要挟,非要进府。带坏了妹妹,气病了主母。他一个男人家,实在没有办法,有心打将出去,又顾念着这一个礼字。正逢大女儿回娘家探亲,长姐如母,以陈王府富贵相邀,接了去,是好生教导些日子,免得家宅不宁。
“臣,臣也念着清猗能教导一二,日后也好找个人嫁了,不枉喊自己一声爹。还请陛下…请陛下”。他的老脸通红,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原是这样,爱卿多虑了,便是要入家入谱,朝也是有过先例的。”
“臣既身为礼部侍郎,怎么做出这等…这等下作之事,原是打算春闱一过,臣便自请卸去乌纱,今日既陛下问起,臣不敢有瞒,亦无脸担此重任,还请陛下成。”
魏塱还是皇子时,虽与大臣相交不多,但几个亮眼的都认识。这齐世言,当然也熟。甚至于,过于熟了,毕竟是太子的岳丈。他刚登基时想法还不。
这个老匹夫确实是这般中庸正统,克己守礼,没想到到了了晚节不保。若不是坐这,他能笑出声来。这样子的话,事情的过去,且这陈王府真的是完了,什么人都往府里带。
戏还要继续演,魏塱道:“爱卿的这是什么话,您是先帝老臣,莫朝事无一纰漏,就是有,朕也得法外开恩。请辞一事莫要再提,退下吧,朕亲自与长兄谈谈,断不会让王府亏待了齐三姐。”
齐世言弯着腰退出了天子居所,他一生俯仰无愧,刚刚那一大段谎言的脸红心跳汗流浃背。魏塱知他慌,还以为是为了齐府那点面子慌,哪里知道人真正在慌啥。
魏忠来的粗俗,齐世言出自勾栏,这俩人的话倒是对的上,但还是心些好。魏塱手指敲了两下桌子,影子无声的冒了出来。
“你不必去陈王府守着,给我查查齐世言的是真是假,找出半点毛病来,连我那位好兄长也一并喂点啥。”
魏忠犯了愁,上头是好生伺候着,他确实是好生伺候着,但刚刚那位姐来支银子,开口就是一千两,王妃都没见这么要过。府里的,就是自己的,白花花的递出去,如何能不肉疼。
薛凌在门口指挥着绿栀翻筐子,一颗颗的检查黄皮大杏,开心的很。苏府那边自然不用给钱,还从魏忠那讹来些,这银子又不烫手,她不稀罕,那也不嫌弃啊。
绿栀来了,身上收拾的妥帖。往那站着不话,也有几分家碧玉相,果然这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府里人也开了眼了。他们都是陈王搬出宫后魏忠买来的,这几年手头银子不少,但这刚开春,就一筐筐的买鲜果,还是第一次见。
绿栀好不容易翻完了道:“姐,都是好的呢,一粒坏的也没有,量也没人敢蒙咱。”
薛凌拍了拍手,指着几个婢女道:“都瞧见了没,以后送来的西,就得给我这么查,我要是吃出一颗坏的来,当心你们腿,快给我搬院儿里去吧。”
几个厮面面相觑了一下,忙不迭的上来搭手。
魏忠站暗处默默的看着,这真的就是个穷人乍富样,演,也演的他看不出来。十六七的少女,应该不会有这种心计吧。
薛凌抓了三四个杏子在手里吃,皮薄核,真是佳品。她当然不怀疑苏府能送来什么破烂,也不关心这果子是好是坏。但是府里的人,一定没那么快放心,进来的西必定要仔细查验,干脆给个由头,让他们翻个够。
大夫也暂且不能来,得送个七八日鲜果再找理由混进来,这还得好几日闲着,正好熟悉一下此处地形。白天不太可能有人怎样,晚上难,该预备些防范之物得早些着手。等孕事瞒不住时再准备,黄花菜都凉着。
薛凌转着转着,瞧见魏熠和齐清猗正靠在暖池边栏杆品画,她这里看过去,魏熠的轮椅部分刚好被挡住。
沉香亭北倚阑干,二人郎才女貌,实属佳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