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你让我缓一缓(第1/2页)从UP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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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历六月十二。

    阿爷葬礼过后的第一天。

    天下起了雨。

    雨滴落在树叶上的噼啪声,很吵。

    孟时赤脚在山路上跑,雨打在身上,但他没有感到一丝凉意,反而感觉更热了,脚踩在尖锐的石子上,也没有感到一点疼痛,一直跑一直跑,山路似乎没有尽头,也分不清到底这路是上山还是下山,雨下大,最后连路都模糊了。

    “咚、咚、咚”

    “吱”,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孟时醒来,身都被汗湿透了。

    进来的是琳姐。她在孟时的床边坐下,把手放在他额头上摸了摸,然后又在自己额头上对比了一下。

    这几天,孟时一直在发烧,是六月的流感。

    琳姐买了些药,孟时吃了两天但没见效。

    “找件白衬衫吧。”孟时坐了起来,很自然的对琳姐道。

    琳姐找了一条黑色休闲裤递给孟时。

    然后一只手拿着白衬衫,另一只手拿纸巾给他擦汗,“看你这汗出的。”

    孟时父母没有离婚前,爸爸外出打工,妈妈在镇里的当老师。

    所以他没上前,可以是琳姐带大的。

    琳姐在孟时的童年里,扮演了姐姐兼半个妈妈的角色。

    而父母离婚后,孟时跟着读完,就转去阳江那边的中读书,而老妈也调到了阳江实验去了。

    那几年孟时暑假来这边住,比他大许多的年哥愿意带他玩,也是琳姐千叮咛万嘱咐的结果。

    毕竟孩愿意跟比他大的人玩,大人可不愿意跟孩玩。

    “我给你擦下背,然后带你去打针。”

    琳姐拉着孟时往二楼浴室走。

    孟时感觉自己的手脚有点软,但并没有到要去打针的地步,他对打针心里有阴影。

    “鱼呢?”孟时忍着喉咙的刺痒,转移话题。

    陈子瑜是琳姐的大女儿,孟时给她取了一个名叫鱼,简称鱼。

    因为顺口,所以一家子都跟着这么叫了。

    前几天的阿爷的法事,鱼都没来参加,直到昨天出殡,琳姐才去接来。

    当时孟时发烧脑袋昏沉,再加上整个送葬的仪式在良载阿公的主持下,繁复又庄重,孟时需要干事情很多,于是两人没有上话。

    “鱼昨晚就回去了,她她奶奶照顾不好妹妹。”

    “我都还没见过桥。”

    琳姐女儿今年五岁,叫陈舒乔,孟时知道后就叫她桥。

    桥和孟时一样得了流感,琳姐打算抱过来。

    但良载阿公知道后,山上天阴风大,对孩身体不好。

    “你阿爷不会介意的,况且礼仪祭拜,哪有孩子身体重要。”

    琳姐原要坚持,但良载阿公一句话把她劝住了。

    老人家守着老规矩,但不迂腐,他的心和阿爷一样豁达。

    “你上高中之后就不来阿爷这里了,加上去四九城的两年多,哪里能见到,不要没见过桥,鱼都要把你忘了。”

    琳姐话里都是对孟时很不满。

    “是我那几年脑子坏掉了,我错了,但是鱼不可能忘了我,我们关系好的很。”

    孟时果断的认错。

    但是他和鱼关系不好了,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现在和谁都不好,你她一句,她能给你顶回来三句。”

    琳姐话里对大女儿有些头疼。

    “这是叛逆期到了,她暑假过完就上初一了吧?给她报两个补习班,让她没时间胡思乱想就好了。”

    孟时想到了顾汐管她舅舅叫哥。

    嗯,这么皮是不行的。

    “哦,你可真是一个好舅舅,我把这话跟她一遍,你是别想好了。”

    琳姐回头白了一眼孟时。

    “咳咳。”

    孟时没忍住咳了两声,没有痰,就是刺痒。

    看孟时脸憋的红了,琳姐这才意识到,他这是在转移话题。

    “你还怕打针啊。”琳姐无奈的道。

    孟时唯一一次去村里的卫生室打针,是被琳姐骗去的。

    当村里的医生把注射器拿出来,孟时的腿就开始发颤了。

    等医生,弹针头,按注射器排空气,孟时看着里面的药水随着针管流出来几滴的时候,他拔腿跑的比兔子还快。

    然后琳姐就在后面拼命追,一边追一边喊,让孟时先把脱了一半的裤子穿上。

    想起这事,琳姐好气又好笑。

    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少女,现在一转眼,女儿都有当时的孟时那么大了。

    琳姐没好气的把白衬衫塞到孟时手里,然后狠狠的瞪他。

    孟时不知道她这又是怎么了,于是咧嘴对她笑。

    琳姐对这个弟弟没有办法,而且几年没见了,现在一见面,几天相处下来,感觉却比以前还亲近。

    打就当半个儿子养,估计是上辈子欠他的。

    “我去熬锅粥,如果你今天还不好,我就去得岚哥那里给你抓中药。”

    孟时听到中药,脑壳更疼了。

    那是真的苦啊,哪怕喝完了,马上往嘴里塞一勺白砂糖,也还是苦。

    ————

    孟时一身汗,去浴室冲了一个温水澡。

    下楼的时候,手机响了。

    孟时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我还以为你死了。”

    “还没死,还没死。”老爹还是那样莫名其妙的乐观,对于孟时的态度一点也不生气,“听你姐夫,你阿爷走的那天你哭了。”

    “嗯,你打电话就是要这个?”孟时确实是流泪了,没什么好否认的,这不丢人。

    “我死的时候,你会不会哭?”老爹在电话那头问。

    孟时时候幻想过,常年不在家的老爸是当兵保家卫国,或者是秘密特工、超级英雄。

    但是事实上,他就是一个流浪歌手,即便是婚姻和孩子都不能让他停下来的流浪汉。

    老妈他外出打工,真的是抬举他了。

    外出务工的人是想让家变的更好,而他这种人爱的只有他自己。

    他和务农的大伯二伯虽然是亲兄弟,但仿佛隔着一个时代。

    国家在那段时间里进步的太快了。

    这种神和物质一起跃进式的发展,在阿爷的大儿子和儿子之间,体现的淋漓尽致。

    “你还是晚点死吧。”面对他的问题,孟时语气很平淡。

    “哈哈,看来你还是在乎我。”老爸总是莫名的乐观。

    “你先让我缓一缓。”孟时道。

    参加葬礼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人累,心也累。

    孟时现在闭上眼睛,仿佛还能听到良载师公的吟唱在耳边响起,然后是麻衣、草环、白帽,一路随风飘洒的引钱,还有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

    阿爷九十一,无疾而终,这是寿。

    有四个女儿、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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