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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有人回答,“邹导,是钟遇雪。”
那人又道,“那边估计快开始了,您要去看看吗?”
平日每场戏都要亲自盯的邹导,今天却在监视器前坐了大半天,工作人员也跟着蒙圈了。
钟遇雪?
邹炳年皱了皱眉,抱臂不语。
这时恰好孟副导情绪高涨地掀帘进来,“到了到了!这就是你要看的那一场!”
而邹导却点了根烟,面无表情地往椅背上一靠。
“怎么,”孟副导问,“不去现场?”
邹导神情漠然,不置可否,“先看看,再。”
孟津奇道:“老邹,你咋回事啊?”先前不还心心念念地只为盯这一场戏,两天没睡不,今儿连工作都撂下了吗?
邹炳年掀眼,指指那袭石榴红朝服。
“这谁你知道不?”
“钟遇雪?”孟津琢磨了一瞬,“你担心她先前那些黑料?”
邹导冷哼一声,掏出手机扔给孟津,“你自己看。”
孟副导战战兢兢地接过来,往下翻了翻,顿时都明白了。
他放下手机,走上前心请示。
“那您的意思……”
“看啊!”邹导狠吸了一口烟,半张脸隐在吐出来的白烟缭绕中,神色晦暗不定,“她不口口声声要替人家走下去么?要是连这么个角色都演不好,呵!”
邹导话留一半,略浑浊的眼中,目光一瞬尖锐得像把刀。
孟津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替钟遇雪捏了把汗。
姑娘什么不好,非得带上安影后!
那安影后是什么人?
老邹可是拿她当亲闺女一样啊!
其实这半个月以来,邹炳年脾气突然暴躁,孟津能看出点门道来。
安影后没了,基就再也没见老邹露过笑。
其实这不仅是长辈对晚辈的惋惜,更多则是做了一辈子影视的老人,对天才陨落的痛心。
当天才不在后,他便拿往昔衡量天才的标准,来看所有演员。
自然是再无一人能入眼。
孟津不好劝,只能叹口气拍拍邹炳年的肩,自己先去了现场。
钟遇雪、贺洋以及数百名群演都已在等候。
“孟导。”
钟遇雪主动打了个招呼。
孟津神情一犹豫,还是对她笑笑,又按了按手示意四周安静,“大家都别紧张哈,咱们争取一条过!”
钟遇雪和贺洋分别被扶上了两辆马车,服装调整好后,无关人员清场。
“各部门准备!第十三幕第一场第一次拍摄,Atin。”
场记板清脆一声落下。
帝京十里长安街,顿时鲜活起来。
盛世正当年,往来商客络绎不绝,少年意气鲜衣怒马。
人声、鸡鸣、犬吠。
有酒旗斜矗、莺声燕语、卖笑人家。
这是人间富贵地,一切都是鲜活的,生动的。
唯独——
镜头中,出现了两驾马车,自画面两端,缓缓驶来。
一驾老旧寒酸,一驾华舆高轩。
车轮辘辘压过青石,便将它们分割进另一个世界。
一个不属于繁华长安的世界。
画面中的色冲突很明显,却并不扎眼,长安街诸景皆为轻亮色调,老旧马车的车篷是发白的粗葛布,而那华銮虽贵,但因侯府持重,也用了黑色重花锦缎,饰以赭红暗色卷云纹。
吱呀——
吱呀——
声声悠长,百转千回。
镜头缓慢移动,两驾马车堪堪擦过。
又同时停下。
按照剧,这时该是谢含嬿与卢解忧两人同时掀起车帘。
然后开始长达一分钟的对望镜头。
破旧马车中,纤纤素指拨开帘帐,露出少女一半素淡清丽的面孔、还有那双静若秋泓的眸。
见对面帘幕纹丝不动,贺洋眼底闪过错愕,却好在反应极快,一低眉一颔首,原冷清漠然的神色,便在掩唇微笑之间,尽数变成了温顺柔婉。
孟津刚要喊“卡”,对讲机中却传来邹炳年一声急吼:
“先别叫停,继续拍!”
卢解忧一手轻轻搭在窗格上,剪水双眸,静静微笑。
对面却始终无声无息,孟津急得满头汗,险些就要冲上去掀开帘子看看人究竟还在不在。
城头忽然起风。
那重重锦绣的帘幕,便猝不及防地,豁然被掀开至半空。
镜头给了谢含嬿一个特写。
马车内光景昏晦,看不清面孔,只能勾勒隐约的侧影。
她一动未动,正襟而坐,甚至连下颌微微抬起的角度,都与那些约束世家女子的最严苛的规矩不差分毫。
然后,在甚是刺眼的亮光下,她眸角轻挑,缓缓地,转过脸。
目光对上的一刹,贺洋大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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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法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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