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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炳年今天没再玩失踪,两人走进正堂的时候,他正皱着眉,蹲在监视器后面跟工作人员仔细交代工作。
然而在外溜达了一圈,刚要进片场,就听见有人喊。
“两位稍等!”
A组场务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国公府的人造光出问题了,正在维修,钟姐先去拍宫宴那场戏,贺影后您稍等一下,设备很快就能修好。”
钟遇雪点点头,跟这场务走了。
到了拍摄地点,居然又看见一个熟面孔——
赵未景?!
“这场您跟赵姐搭戏,”场务飞快翻开剧,摊在她面前,“您尽快熟悉一下,马上就拍了。”
这场戏人多,场面大,中秋宫宴,帝王遍邀朝臣命妇,同庆佳节。
同时,也正是将赵国公嫡女卢解忧,赐婚六皇子李轻舟。
赵未景饰演的女二号,是六皇子外祖家的表妹,闾左蒋氏,嫡长孙女蒋冉。
因为生母的缘故,李轻舟自在蒋家长大。
蒋冉倾慕这位皇子表哥,皇子妃之位自是势在必得。
然而,中间却忽然来了个养在乡野十年的野丫头横插一杠,坏了她的好事。
蒋冉自诩名门千金,自然不愿手上沾染腌臜事,于是便有了宫宴上,向谢含嬿示好意图借其手除去卢解忧的一幕。
平心而论,赵未景演技也算是不错。
她的确很漂亮,且不是众美,而就是大众普遍认知中的漂亮。
柳眉修长,红唇微翘,一双水眸潋滟,是极致的长相。明艳夺目之余,透出几分傲气凌人。
但是一场戏拍完,却然被钟遇雪压住了风头,显得平凡无奇。
就连她自恃超然的美貌,也在钟遇雪媚眼一勾之下,被压的黯淡无光。
尤其是谢含嬿似醉非醉之时,眼尾晕开淡色胭脂,半倾倒的姿态挟着金杯,一景艳冠群芳。
居高临下看着蒋冉。
“解忧与我是母女,蒋姑娘算什么?”
极尽轻蔑嚣张,趁着醉意,钟遇雪便将谢含嬿最艳烈的一幕演得酣畅淋漓。
赵未景不傻,是人都能看出来的差距,她看得更扎眼。
拍完戏,赵未景的脸色就不好看。
被一群助理战战兢兢地拥簇着,拂袖走了。
钟遇雪只管自己敬业便问心无愧,接下来马上就是国公府的桥段,哪有时间理会她的大姐脾气?
贺洋等了许久,见她来了便,便拉着她一同进了片场。
机器故障解出了,邹导仍在调整细节。
“邹导。”
贺洋上前打了声招呼,也把钟遇雪一并拉扯过去。
邹炳年胡乱一点头,待忙完了,扶着腰费劲起身,却有人轻轻架住了他的胳膊。
邹导眯了眯眼,没觉得什么不妥,自然地便借力站了起来。
竟像是下意识中习惯成自然似的。
贺洋正要伸出去阻拦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在旁目睹程差点惊掉了下巴。
邹导不是最厌恶女演员一个劲往身边凑么?
今天怎么、怎么……
她霍地把目光转向钟遇雪。
却见她那双素来平静无波的眸子,竟迷离得失了焦点。
不知是模糊还是漫漶,总觉将有泪流下来。
贺洋看着,都不由心颤。
“怎么是你!”
邹炳年头晕目眩的症状一过,陡然惊觉不对,顿时大怒。
睁眼看见钟遇雪,火气蹭蹭往上窜的更凶了。
“邹导的腰是老毛病了,她给您找来的那几贴膏药,您千万记得按时用。”钟遇雪松开手,垂眸退了几步。却又抬起头来了这么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完便不声不响望着他,淡淡妆容,神清骨秀。
邹炳年看着她的脸,恍惚中踉跄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他看花了眼,才一瞬间,竟莫名其妙想起了时候的安暇。
邹导身子一震,细细一回想,顿时惊疑交织。
她……她送的膏药?
她是谁?!
“邹导!”旁边的场务忽然喊了一声,骤然打断了邹炳年的思绪。
邹炳年烦躁的抓了把头发,脑海中隐约浮起的念头,顿时成了散沙一盘,再找不到半点头绪。
极为不悦地打量了钟遇雪一眼,邹炳年黑沉着脸,被场务叫走了。
“你找死啊!”
贺洋又惊又怒,不由分把她拽到了一旁。
“邹导最讨厌女演员往身上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啊!”贺洋当真急了,狠狠甩开抓在手里的宽大袖摆,“曾经就有当红的明星,因为这个直接被邹导撵走了!”
钟遇雪充耳未闻,只是远远瞧着邹炳年微弯的背影,眼前漫上了一层雾。
贺洋皱眉,顿时冷了脸色,“你到底听没听我话?”
“听见了。”
钟遇雪推开她的手,垂睫敛眸,嗓音淡淡。
那双眼睛又恢复如往常,不喜不怒,无波无澜,似夜色笼罩下群山寂静。
贺洋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绕过自己,头也没回,只朝身后摆了摆手,:“马上就到我上戏了,等等吧,有事我回来再。”
*
国公府恢弘大气,正堂布置高贵端。
多用描金,朱漆,紫檀木。
堂中器物,金玉摆件,皆严格比照一等侯规制。
这是邹导贯来的风格。
大到四重屋宇,到每门金钉六十有三,无一处不严谨而苛刻。
有工作人员将已经添过油的烛台和玉斗次第点燃,正堂中顿时灯火煌煌,素绢屏上映出昏晕摇曳。
“第三十四幕第一场第一次拍摄,atin!”
场记板落下。
镜头中,内堂画面的色调意外地形成了一种默契。
华丽而厚重,又隐隐生出压迫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