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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厢窗边站着红校尉与黄芪肖,他们努力隐蔽身形,皆在往下看。
红校尉是看得担心极了,就怕花雨田一个气火上头,拔刀便刺殷掠空一个对穿。
黄芪肖则在努力沉住气,能入他眼的人不多,能让他护短的人更不多,殷掠空是他徒弟,恰就在他护短名单上,他不错眼地紧盯着,倘花雨田一有刺殷掠空个血窟窿之举,他便自上往下跃,当场同意图杀他徒弟的花雨田大战个几百回合。
反正阖京皆知,厂卫不对付,他与花雨田更是早撕破脸皮,若非因着同在永安帝御下办事儿,两人早就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莫息则淡定地坐在客座里,边上站着永书。
永书早回来有两盏茶功夫,算算时辰,八部众那边的行动已然差不多,快到了。
蔷薇房同样的,夜十一杨芸钗也是立于窗台边上,身形尽量往里,努力不让楼下的花雨田察觉或一个抬头便能看到。
夜十一很担心,杨芸钗同忧之余,却是十分钦佩殷掠空的胆气。
犹记得大姐姐同她过,恶鬼名号初起之际,那时花雨田也是正执行着公务,有一豪门子弟吃酒醉了,纵尚认得花雨田,仗着家中乃京城数得上的豪门官家,也是酒气上头胆量倍增,一个冲上前拦在花雨田跟前,花雨田只了声让开,豪门子弟没让,下一息便被花雨田拔刀刺出一个对穿的血窟窿,当场倒地身亡。
事后豪门诉冤无门,因着花雨田杀豪门子弟的罪名是,罪党同谋!
何为罪党?
与永安帝作对的人。
何为同谋?
同与永安帝作对的人。
这四个字自永安帝极信任倚重的厂督主花雨田嘴里出来,无疑已然板上钉钉,没连同将豪门的根也拔了,豪门已然悲痛之余,暗下谢天谢地,侥幸花雨田并未斩草除根,哪里还敢跑上前同花雨田理论诉冤?
又不是长寿星嫌命长,自个吊寿面。
自殷掠空拦在花雨田跟前,将将阻止花雨田欲踏进八仙楼门槛前脚之际,杨芸钗的心便不受控制地乱跳,跳到花雨田第一个让开,到第二个让开,她已然有些承受不住,眸子再不敢直视楼下大门处,就怕忽然一个血花迸进,她会被吓到心脏骤停!
阿苍前脚出后脚回的八仙楼,回时永书在她前头,同走在楼梯上,永书回头看她一眼,只笑着点点头,并未多言,她回以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再是一人往二楼一人往三楼。
回到蔷薇房,她便将遇到永书之事同大姐了。
那会儿夜十一只了一句:“看来他也行动了。”
殷掠空就是毛丢,毛丢就是殷掠空,而殷掠空对夜十一的意义,阿苍一直随侍在旁,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现殷掠空在楼下正冒着性命危险阻拦花雨田,她纵没有同站到窗边往下看,光盯着夜十一略白的唇色,她便知道殷掠空的处境时刻都有可能殒命。
秦掌班略后于花雨田到达八仙楼的时间就位,他整个人趴在八仙楼斜对面屋顶上瓦片上,一身夜行衣,脸上头上蒙着黑布巾,只露出一双眼,手里紧握着一把弓,背上是一个箭筒,箭筒里只一支箭矢。
瞧着八仙楼大门处,花雨田被殷掠空纠缠了半晌,也没能成功踏入八仙楼大门,他心中微急之余,也觉得花雨田对殷掠空的态度有着诡异的宽容,倘以往遇到这样挡道阻皇差的狗,督主早一刀刺过去,哪儿会这般同殷掠空在门槛外费什么口舌!
“再不让开,可别怪我鸣鸿刀不客气。”花雨田皱眉冷道,显然极少有的已然耐性告磬。
殷掠空听着花雨田的最后通谍,不怕血溅当场,那是假的。
然只要一想到倘花雨田进八仙楼的目标倘是夜家,就于轼厢里夜家的三位少爷,无论是谁或尽数被花雨田盯上,夜十一都不会坐视不管,与恶鬼正面顶上,倘无绝对的把握,不死也得重残,她抖着的腿儿便重稳了一分。
夜十一不愿夜家三兄弟谁受伤,她则不愿夜十一受伤,何况是极有可能会被恶鬼当场给咬出重残来,她无法看着这样的事儿发生,无法容忍!
既无法坐视,那她能顶一息便顶一息,只要顶到援兵到,便可。
心中有份坚持,撑开的双臂颤得不像话儿,殷掠空仍咬着牙顶着:
“督主就考虑考虑吧!我那乞丐兄弟可不是一般的乞丐,他聪明着呢,收了他,督主一定不会失望的!”
花雨田手慢慢往鸣鸿刀刀柄移,握住,浑身冰寒尽散,似笑非笑道:
“和你一样聪明?还是和你一样胆大妄为?或者和你一样不知死活!”
话间,他的拇指微顶刀柄,刀柄往上,泛着冷芒的刀身渐渐现出刀鞘。
殷掠空惊过头,胆儿反而发肥美,脖子一梗,不退反进,脸抬,脖子往前凑,脚后跟死死抵住八仙楼高高的门槛,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不就拜个师么!花督主愿收便收,不愿收……就不收!什么死啊活的,吓唬我毛丢么!”
花雨田怒极反笑:“我还真不是吓唬你,就算我这会儿当街杀了你,你信不信,你那师父就算告到皇上跟前去,最后也得不了了之。”
刀身已出一半,凌冽的刀芒照得殷掠空一双瞳孔不受控制地猛缩,她几近可以想象下一息被刺出血窟窿来时,她死不瞑目的狼狈模样。
刀就横在殷掠空脖子前,白净的肌肤与泛着冷芒的刀刃,简直太刺激人的能。
八仙楼大堂早就鸦雀无声,二楼三楼也不知自何时起,若有若无的视线通通在往下瞟。
黄芪肖再等不了,脚已蹬上窗台边沿,正想往下跃,欲阻止鸣鸿刀往殷掠空脖子抹之际,红校尉及时拉住他,声音含着振奋,低声道:
“来了!来了!”
三楼蔷薇房窗边自始至终未曾移过半步,坚持看到底的夜十一也在同时心身顿松,看着楼下街道两边黑压压尽往八仙楼大门涌的人头,她闭了闭眼,长长吁出一口气儿。
她担心,已担心到不自觉摒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