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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景驻足,回首看着谢徵,未等她开口询问,他便道:“县主是想问下官,县侯究竟何时能够苏醒?”
谢徵淡淡一笑,并不回应,陶弘景会意,便回道:“这不好,也许一两日,也许十数日,县侯身上这伤,总归不轻。”
听闻此言,谢徵心里头竟是愈发没有着落了,她神情萎靡,只淡淡道:“知道了,有劳太医令走这一趟,琼林,送送太医令。”
“是,”曾琼林应允,这便又带着陶弘景和随行厮离开。
谢徵心情沉重的坐回软垫上,微微抬手,不由自主的伸向桓陵的脸庞,她轻抚桓陵脸颊,面无表情的低语道:“县侯,你最好快点好起来,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必定亲手杀了你那个弟弟。”
她猜想桓陵是否能听到她的话,如若能听到,必定会醒过来了。
毕竟,桓陵对他那个弟弟,似乎很在乎。
可桓陵依然沉睡不醒,谢徵收回手,沉默良久,忽然冷笑一声,望着桓陵,道:“看来县侯如今是不在乎你那个弟弟了?”
话音落下,桓陵依旧是双目紧闭,谢徵于是又道:“那正好,我这就去杀了他,以消我心头之恨。”
“……你怎么还不醒……”
“……你快点醒过来啊……”
“……桓郎……”
谢徵长叹一声,而后就见玉枝从外头走进来,急匆匆的禀报道:“娘子,适才尤校送了口信过来,二郎君昨晚在醉仙楼和舅爷喝酒喝到半夜,被舅娘领回李家去了。”
“他伤了县侯,还跑去御史大夫家住了一晚?果真明目张胆!李家不知道他伤了县侯?还是……”谢徵并未继续下去,然而以她这般多疑的性子,如今竟想到李叡是不是和桓让一样,也投靠了萧晔。
如今这世道,连父子都可以兵戎相见,更何况舅甥呢!
谢徵虽没有往下,可玉枝也已听懂了她言外之意,她连忙为李叡开解,道:“娘子多心了,舅爷入仕数十载,历经两朝,是最清楚党派之争的利弊的,他断不会利欲熏心的。”
“那许是李家还不知仲璇的事,这样吧,晚些时候,你去李家把御史大夫请来,就县侯受了重伤,他这做舅舅的,总归要来看看外甥的,届时告诉他,县侯是被仲璇伤到的,看看他是什么态度,”话到此处,谢徵对李叡,到底还是有些防备。
玉枝颔首答应,谢徵而后又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过午时。”
“午时?”谢徵起身又撑着床沿欲要站起身来,玉枝也近前去搭了把手,谢徵而后思忖道:“午时,仲璇该散职了吧。”
“是,他应当是去吃中饭了,适才尤校,看见他在广阳门旁边吃鸭血汤。”
“哼,”谢徵哂笑,言道:“他如今竟落魄到如此田地了?”
玉枝未语,谢徵继而又道:“取我的长剑来,我去杀了他!”
“是,”玉枝应了一声,这便取来谢徵的长剑,剑在玉枝手中,谢徵握住剑柄,拔出剑来,两根手指并拢,轻轻划过剑身,轻语:“我这把剑,已许久没见过血了,今日,我便让它尝尝腥。”
谢徵罢,就从玉枝手里接过剑鞘,一手拿着剑鞘,一手握着剑,二者合而为一,谢徵即刻就要动身出去,却在此时听到床榻上传来一声低低的唤:“德音……”
听唤,谢徵已然僵住,她当即转身,果然就见桓陵已睁开眼睛,可仍然很是虚弱,她惊喜,忙不迭折回去,又随手将手里的长剑丢给玉枝,自己则是坐回到软垫上,笑道:“县侯总算醒了。”
桓陵并不答谢徵的话,却只是费力的道:“仲璇……仲璇虽大逆不道,可他终究是我桓家的人,我……我是他兄长,他就算是要死,也当死在我手里,你……暂且留他一命……可好?”
谢徵并不接话,其实桓陵的心思,她到底还是明白的,桓陵一向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还顾念着兄弟之情,也始终觉得桓让只是被萧晔挑唆,蒙蔽了双眼。
见谢徵不话,桓陵自也急了,他又道:“德音,此事是我求你的,除了……除了杀仲璇,别的任何事情,我都……我都顺着你……”
谢徵深感无奈,只得暂且答应了,“好,我答应你,不过,你需得快些好起来,要不然,等不到你见好,我便忍不住取他性命了。”
桓陵不语,只回以笑脸。
彼时曾琼林亦是进了屋来,见桓陵醒了,亦是欣喜若狂,呼道:“县侯?县侯醒了!”
桓陵见着曾琼林,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似的,急忙道:“对了,沈和,武陵王那边,已打听到谢缕下落,刘放已……已前往博陵崔家请人,他们……他们若是真的请来谢缕,必然……必然对你不利!琼林,你是认得刘放的,你今日便启程,即刻去往博陵,务必要赶在刘放之前,见到谢缕,接下来……接下来的事,你……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卑职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