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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六月的最后一次论理,不出楚玉的意料,人比以往多了不少。
楚玉脸上的伤倒是好了,只手上还上着夹板,池映易担心人多碰了她伤上加伤,便让她去楼上清平乐隔空观看,顺便把池芷蕾和秋燕一并带了上去,并再三嘱咐不能乱碰乱看。
陆知安也带了陆怀安过来,一起的还有几位相熟的同僚。尚书省、秘书省、太常寺、开封府这几个地相隔不远,陆知安又是管理汴梁纷纷杂杂的诸多事宜,与三省六部都有往来。他性子冷,面上又严肃,好在做事严谨却不拘泥,倒也有几个的上话的。
刚入座,陆怀安便站起身道:“诸位大人都是吃了朝食过来的,四为楼有几样不错的点心,不若我让他们捡了端上来,还有自酿的葡萄酒,并不多,每日可是限量供应的,我上次与老管事央了好久,才应了给我留一坛,也不过两斤,我这就让他们拿上来给诸位尝尝?”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这酒可是稀罕物,据在樊楼也不是每人都能吃到的,今天我可是要沾沾光了。”
“严大人笑了。陆某口拙,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各位大人海涵。怀安,让人把酒拿上来,再拿个冰鉴。”
陆怀安应了一声,又与其他人行礼后出了雅间的门。
“思远,你这酒楼不过半年光景,便能做到这般,着实不错。”
“曲大人谬赞。你也知道我是个只知道读书做事的,哪里懂得生意上的事,这还是我母亲出面的。”
这原是几人商量好的,陆知安所有的分成部都挂在了陆李氏的名下,契书也是她签的字。这是为了池映易与楚玉俩人的名声着想。
“话回来,你门口那副上联,可有人对上了?”
“尚未,曲大人若是有兴趣便试上一试?这四为楼终身免费尚且虚位以待。”
“难啊,这几个月我也是想了不少的下联,可要么平仄对不上,要么意境不够,总是不满意的。”
在场几位就此讨论了起来,陆知安看着下边来热闹的场景,沉默不语。
不多时,陆怀安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跑堂,井然有序地把西放好,弓着身后退离开了。
陆怀安手里提了一坛酒,拍开封坛泥,一股酒香便传了出来。
席上的孙大人是个好酒的,一闻味道便眯着眼睛深呼吸:“嗯,闻起来不错,快快,让我尝一番。”
陆怀安笑嘻嘻地与众人倒酒,刚把孙大人面前的酒盏倒满,那孙大人便迫不及待地往嘴里一倒,眯着眼睛砸吧了两下嘴。
“来来,再倒上,李太白不是了‘杯莫停,今日便不醉不归了!”
“孙大人,这酒可得慢慢品。”旁边一位同僚调侃道:“你这一下子灌下去,还没尝出滋味就已经入喉了,可谓暴殄天物。”
那孙大人根不管众人的调笑,竟然等不及,自夺了酒坛去,让人也是哭笑不得。
“好你个陆思远,有这么好的酒居然藏着掖着。”
“孙大人误会,这酒可是才酿好的,统共不过百来斤,若不是那人,可是喝不到的。”
那孙大人犹豫着放下酒坛,舔舔嘴唇道:“那不是喝了这次没下次了?那不行,怎么我今天也得喝个够。”
“就你那酒肚子,思远今日可不得把窖藏的算拿出来了?”又转头对陆知安道:“思远你也莫要理他,就他那囫囵样,也尝不出好歹,没得糟蹋了这好酒。”
陆知安只笑着不搭话,旁边陆怀安倒是急了:“哎哎孙大人,这可是我央了好久才得了的,就那么一点,可别喝完了。”
又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酒过三巡,楼下一众才子正在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几位大人都停下来仔细地听了。
楼下有一才子了什么,引得众人拍手叫好,他便客气地朝四拱了拱手,一脸得意。另有一人不服气,又是一番的唇枪舌战。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孙大人拿着酒盏摇头晃脑地咕哝了一句,叹口气关了窗户,又对陆怀安道:“子,添酒。”
陆怀安苦着脸道:“孙大人,你吃口点心吧,绿豆糕,刚做好的,可香了!”
眼见酒坛见底,孙大人才意犹未尽地放下酒盏:“思远,你这酒楼可真好。”
“孙大人若是喜欢,便多来捧场,葡萄酒不多,琼花露、千日春那可是正正经经从正店里拿的,不二斤,只要你喝的下,二十斤子都给你搬上来。”
“那倒是不错了!可哪里有闲暇啊,今天已经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前阵子不是才送了两位美人出宫,这净妃(郭皇后)又入了冷宫,都后宫不得一日无主,太后着急,官家已是下了旨,‘当求德门,以正内治,结果呢,看中了一个寿州茶商的女儿,这……这……唉,我这礼部侍郎也是进退两难啊!”
陆怀安看了陆知安一眼,抱着空酒坛没吭声。
“孙大人这事还不用着急,那些事自有参知政事枢密使他们烦恼,我这才是糟心。前几日崇新门内大街出了人命案还未破,前日朱雀门又走失了一位娘子,从去岁官家重设了提点刑狱司,我这副使的日子就没安心过。”
“你们好歹还能缓一缓,正月,那李元昊寇府州,五月,辽主请暑沿柳湖。也不知是安的什么心,这兵部的人是上上下下可都提着心呐。”
陆知安也皱着眉头诉苦道:“今岁免了夏税倒是好事,官家又出内藏库缗钱百万赐三司,零零总总的都是些琐碎之事,总吵得脑子疼。”
那孙大人把酒盏一放,笑道:“不这些。今日可是思远做,才陆家子不是有千日春,拿了上来吧,可别这也是只有二斤的。”
陆怀安笑道:“孙大人若是想要,子这便去搬去,二十斤可尽够了?”
“哈哈哈,够了,再让厨子上些下酒菜,可别替你兄长节省!”
“我可不会,等几位大人吃习惯了四为楼的酒菜,没别的地可以吃,可不得上我们这里来?我这可是拉了客源。”
“年纪倒是会话!可进了国子监?也不知明年可有大比,到时候努力一把,日后成就可不比思远低咯。”
陆知安嘴角弯了一个弧度:“那便多谢孙大人吉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