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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第一次来白马寺,但悕雪依靠着在宫里过的那些衣冠礼乐,也基能猜出了这些佛殿的三等九格,并顺利地找到了那所谓西殿,绕道大殿的左侧,便看到了一个临时搭建的群房。
悕雪推开门,正如沈行之前所,群房是暂存各种佛事用品的,念珠、佛香、宝盖、香炉、木鱼等映入眼帘,整齐地摆放在架子上,另一边则是一些佛教僧众日常用品包括,僧衣、佛帽、僧鞋等,悕雪的指尖轻拂过台面,并未沾染上灰尘,看来经常有人打扫,悕雪不禁心头一紧。
悕雪轻轻关上门,整个屋子瞬间变得昏暗,唯一的光是对着院子的一扇半开的窗,虽然没有人,但悕雪还是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窗下,不时心翼翼地探出头,鹿眼灵动地四处张望,便于她判断周围的一切。
屋子里静得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日出三竿,日光渐明,悕雪所在的屋子里,光线也跟着变强了些,悕雪也隐隐约约听到了人群的脚步声,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久又传来诵经的声音,祭祀开始了!
就这样,一切就司马澄所,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悕雪悬着的心也得以稍稍放松下来。
忽然,悕雪耳边响起了敲击木鱼的声音。
“咚——咚——咚——”
悕雪一惊,难道是西配殿里有人在吗?不是所有的僧人都到主殿去了吗?
这不仅仅是在敲木鱼,沉闷的碰撞声也在敲击着悕雪的心。不过好在这木鱼声虽然清晰,但间隔时间长,并没有掩住远处主殿的诵经声,这两种就这样在悕雪的耳畔交替而响。
仙音飘飘、禅房杳杳。
诵经的声音持续了好长一阵子,终于停了下来,悕雪估摸着应该是到了太后入殿时间,她的心又再次悬了起来,距离她走出这个屋子的时间来近了,她抬头看着群房里灰黄的土穹,脑子里竟然浮现的是司马澄的脸,他的邪笑,他的凝视,他月下的孤影……悕雪赶紧摇摇头,打断了自己的臆想。
……
主殿这边,荀太后身着华服,在贴身侍女姚秀的搀扶下,款款地走入殿中,身后跟着众宫人,领头的是两位管事太监宋高和曹仁白。
现今太后荀氏,曾也是大豫北一大士族,在开国之际,先祖曾是朝臣元老,为大豫的建言献策,博有芳名。但可惜官场如戏,朝臣明推暗就、貌合神离,荀家人不善权术,后继虽有才子,却只能勉强在朝中求得一官半职,为求得皇帝庇佑,荀家人最后也只能着其他权臣,只能将女儿送进宫,这就是荀太后。
荀太后虽比悕雪的母妃桃洛泱晚入宫,但因面容姣好,擅长扶琴,在皇帝司马辽心中也占得了一席之地。
贴身侍女姚秀已经是太后宫里的大宫女,而且还是荀太后从母家带来的,自不必,身后的两位管事太监,宋高就如同姜尚义至于桃贵妃,是太后宫里的管事,而一旁的曹仁白原先只是个墙隅之草,悕雪还在宫里时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太监,谁知短短几年便已经成为内宫中的太监首领,如今,连太后宫里的宋高也得看他的脸色。
宁瑛跟着太后宫中侍女的队伍,站在最后,而姜尚义则是跟在出行的队伍中,在主殿外候着。
众僧人为荀太后等人让出一条路来,待荀太后进入主殿后,白马寺的住持开始念诵祝词,超渡亡魂。荀太后双手合十,闭眼跪坐在佛像面前,无论是宫人还是僧人,均是颔首低眉,虔心聆听佛祖的洗礼。
坐在屋顶上的司马澄早已微微挪开一片顶瓦,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即使是这样大的阵势,司马澄的脸色仍然看不出多余的神色,看了一眼下面的景象,就不再紧盯,他悠然地坐在屋顶,仰面与白云和群鸟为伴,只是觉得阳光有些刺目,不禁半眯了眼。
住持转动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诵着众人听不懂的佛语,初日高照、庄严肃穆。
但世事如常,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切就这要理所应当的过去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
……
突然,住持手中念珠的细绳断开,菩提子四散开来,掉落在主殿的凉凉的青石地砖上,珠落有音,泠泠作响,诵经声戛然而止。
宫人皆惊醒,菩提子“咕噜咕噜”地滚过地面,过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
大殿,阗寂无声。
荀太后也被声音惊住了,睁开了眼,脸色有些煞白。
但伫立于主殿的住持却不恼,低头垂眼,给了身旁的僧人一个眼神,回过头时,好似手中仍有念珠,手指一颗一颗拨动着空气,继续从容诵经。
众人见住持好似没发生过任何事一般,差异、惊慌的神色也渐渐缓和,也逐个闭上了眼,继续接受佛语的洗礼。
其中脸色最差的是曹仁白,他斜着鼠眼窥视着四处的动静,见宫人们都重新开始听经,磨磨蹭蹭到最后,才慢慢眯上了眼。
司马澄在屋顶也瞧见了此情此景,不由得眉头紧蹙。
有言云:佛珠绳断,亦有灾祸降临。
在住持继续念经之际,已经有一个僧过主殿众僧,匆匆向西配殿赶来。
西配殿群房里的悕雪,虽听到诵经声戛然而止,不禁心中一紧,但不久后又重新传来佛语,便安了心,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变故。
脚步声一点一点接近悕雪所在的西配殿,悕雪忽然看到了一个人影,慌忙躲闪,后背紧贴墙壁,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此时,一直缓缓而出的木鱼声也中道而止,敲击木鱼的那位僧也听到了那急促的脚步声,转过头来,就看到了前来的僧人。
“慧海师兄,为何匆匆来此?”那僧先发了话。
“哦,是慧寂师弟,主殿那边诵经的佛珠绳断了,师傅让我来取。”前来的慧海停住了脚,神色有些异样,怕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那我去替师兄拿来吧,西配殿这边的西一直都是我在打理。”慧寂的语气平静如常。
“也行,去拿那串紫檀佛珠吧。”慧海挠挠头,站在一旁喘着气。
慧寂放下木鱼锤,向群房走来。
悕雪隐隐约约听见了两人的谈话,伴随而来的还有离群房来近的脚步声,悕雪赶忙起身,左顾右盼,企图寻到一个藏身之所,但屋内都是些镂空的木架,根藏不住人。
那脚步声来近,悕雪慌乱之下,只好躲在了门后,害怕地闭上了眼。
木门“吱呀”地一声,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