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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从早上离开后，到晚饭时候始终都不见人影。
蒋氏领着几个辈等了有一刻钟，院门口仍旧空空荡荡的，眼瞅着雅都快饿哭了，蒋氏一拍桌子，“不等了，咱吃饭。”
“要不我去找找叔吧？”龚强却没立即动筷子，他提议道。
“不用，我估摸着在溪村吃了。”蒋氏嘴上这么。
心里却很清楚，依照大姑那刻薄气的性子，这老头子怕是今天又饿了一天了。
既然他亲妹子都不心疼，那她还上赶着想着他干啥！
龚强觉得蒋氏脸色不太对，他刚回来，还不清楚家发生了啥事。
“爹去大姑家帮忙了，这个时候不回来，大约是在大姑家吃了。”
这话家其他人都不信，却无人反驳。
大郎想了想，张嘴，话还没出口，却被周花暗暗拽了一下。
最终，还是埋下头，不再作声。
见蒋氏已经带头吃起来，龚强这才拿起筷子。
蒋氏厨艺好，又难得做了一锅白米饭，一顿晚饭吃的宾主尽欢。
饭后，周花跟冯轻收拾碗筷跟灶房。
这头才收拾完，老头怒气冲冲进了门，看着院子里笑语晏晏的众人，怒火炽烧的发猛烈，他浑浊的眼里尽是血丝，老头粗喘着大气，指着蒋氏，“你是不是知道大柱被判了监牢，才高兴成这样？你一个长辈，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家侄子坐牢，你亏不亏心？你知不知道我妹子她都哭晕了好几回？”
想到三十年前的事，老头也觉得理亏，可毕竟过去了三十年，不管是心虚还是伤心，早都淡了，相对来，他妹子现在的伤心更让他心疼。
蒋氏闻言，差点暴起，还是铮按住了她，“娘，别气，定是潘家有了祸事，爹才这么怒，潘家有事，我们不是应当高兴吗？”
这声音压低了，只让蒋氏一人听到。
果然，蒋氏满心怒火变成了幸灾乐祸，她唾了一口，“该。”
眼看着蒋氏冷静下来，铮这才抬头问老头，“爹，除了潘大柱坐牢，潘家还发生了什么事？”
老头离众人有些远，又是傍晚，他看不到铮的表情，只以为铮是心软了，急忙：“那县令公子不知打哪听来的消息，潘家做尽坏事，就让人暗暗去溪村查了。”
到这里，老头眼神微闪，潘家行事如何他也是知道一二的。
“结果，结果直接将证人带去了县城，县令大人就，就抓了大柱跟二柱，是大柱被判了三年，二柱两年，你那表妹被村长媳妇带来的娘家人差点打死，你大姑想帮忙，也被打了，晕了好几回，现在还跟芳在镇子上医馆里，大柱跟二柱媳妇也回了娘家，是要和离。”
短短几天，原在村里横行霸道的老潘家瞬间分崩离析，家里就剩下发财，进宝跟潘老头。
就在老头来之前，还有不少被欺负过的村名朝潘家大门上扔臭鸡蛋跟石头。
“三郎，你帮帮你大姑一家吧。”老头老泪纵横，他随即又看向蒋氏，语气有些重，“你那还有几两银子，给我，芳还在医馆等着救命。”
“爹——”铮继续按住想要发怒的蒋氏，问老头，“如果帮助大姑一家，我们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甚至会影响我以后的科举之路，你还是要帮？”
“真有这么严重？”在老头的想法里，亲戚家人有难，帮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潘大柱跟潘二柱所犯的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罪，若是我帮他们话，县令大人就会认为我跟他们是一丘之貉，我行为不端，这就是污点，是要被记录在案的，我这辈子将会跟科举无缘，您觉得严重吗？”
铮语气不温不火，老头却被惊的踉跄，他腿一软，半蹲半坐在地上，抱着头，呜呜的哭。
老头哭的凄惨，大郎想安慰，却被铮眼神阻止。
哭了好一会儿，见没人安慰，老头抹了一把泪，退而求其次地：“既然三郎不能帮，那就把家里的银子给我，医馆里的伙计了，明日若是不拿钱，人家就要把她们娘两赶走。”
“家里的银子已经给三郎买药了。”蒋氏老神在在地。
“昨日不是还有的吗？”
“我今天去买的。”
“那，那咋办？”老头求救地看着铮。
“爹，潘家的事你帮不了，除非你也想去坐牢。”老头黏黏腻腻的，铮皱眉，他一直知道老头没什么主见，可万万没想到竟优柔寡断到这种程度。
一直没作声的龚强算是听明白了，他也是知晓大姑的，那人自私到了极点，既然蒋婶跟铮子都不愿帮忙，那他少不得也得添把火的。
“叔，坐牢对您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龚强开口，这里他最有发言权，“你会跟许多人呆在一个又脏又臭又狭的房间内，吃馊了的饭食，牢房内的那些人不少都是亡命之徒，他们可以随意打骂其他人，狱卒不会管，您年纪这么大，是经不得磋磨的。”
闻言，老头面无死灰，他固然想帮自家妹子，可他也不想死，想来是再也不敢提要帮忙的事了。
“爹，若是大姑不依不饶，你不如让她卖了地，再给潘雅芳看病，潘家有二十几亩的良田，足够了。”铮又给出了个主意。
“卖了地，那以后他们咋活？”
“以大姑的事，她总能活下去的。”
老头开始认真思考铮的提议。
在他看不到的地，冯轻悄悄朝自家相公竖起大拇指。
这一招真叫杀人不见血啊。
清冷的眸子瞬间沾染上喜悦，铮悄悄握了握冯轻的手。
等老头离开，蒋氏才有些担心，“三郎啊，若是你大姑以后带着一家来咱家打秋风，咋办？”
“打出去。”铮望着院门口，眼神平静，“来一次打一次。”
最迟三年，他会让大姑一家再不敢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