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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么些年,你心里一直存着怨气,你就是这么看待娘的?”蒋氏挥开冯轻的手,她定定看着大郎,“我是偏心三郎,可你跟二郎也是我儿子,我对你们哪一个不是拼尽了力气?”
“当年你刚出生,因前头两个孩子,我心里有疙瘩,旁人家孩子都是在腰上捆根绳子,拴在屋子里,一天就给吃一顿稀粥,你呢?”
回想当初,蒋氏眼睛酸涩的厉害,却没眼泪。
“不管是下地干活,还是在家洗衣做饭,我都背着你,那阵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我怕你饿着,就把最后那一把黍米熬成粥,一天三四顿的喂给你,我整整四天,四天没吃一口饭,就靠喝水,嚼点甜草根子活下去的。”
大郎眼里有震惊,后悔,他飞快地看了蒋氏一眼,却见蒋氏已经别开脸,没有多看他一眼。
他嗫嚅地开口:“娘,我,我不知道。”
“直到后来有了二郎。”蒋氏擤了下鼻涕,嗓子有些哑:“你是老大,又是我没了头两个孩子之后生的,我真的是把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你再看看二郎,当年你习惯了让我背着,二郎才几个月大,你也不愿意我多抱抱他,我就只能后背背着你,趁你睡觉的时候抱抱二郎,要我有对不起的人,那不是你,是二郎!”
蒋氏最后一句喊的声嘶力竭。
“娘,你生我们养我们,没有对不起谁,我感激都来不及。”二郎也慌了,他向来没个正行,平常就是面对蒋氏也是嬉皮笑脸的,这番实在有些不知所措。
“就是三郎,长这么大,我也没背过他几回。”蒋氏擦擦眼角,“你知道为啥我对三郎好吗?”
蒋氏压根不需要大郎回应,她:“不光是三郎懂事,会做问,是三郎他最疼我!”
“咱家**亩的地,就靠我跟你爹两个人忙活,每天回来我恨不得瘫倒在地,是三郎趁着你们都睡的时候过来给我捶腿,我累的手指头都抬不起来的时候给我端水洗脚,还有你大姑,那些年她虽然没上门,可你爹却没忘了他们,隔三差五的就把家里的粮食往你大姑家拿,你跟二郎去村里玩的时候是三郎拦着你爹,任凭你爹怎么打骂,都要把粮食要一半回来。”
“大郎,你长得像你爹,你刚生的时候,你爹也愧疚前两个孩子,对你也算好,他起码是抱过你几回的,你再瞧瞧二郎跟三郎,他可碰过他们一根手指的?”这时候讲究抱孙不抱子,老头愧对蒋氏,在大郎才生那阵也抱过几回,自到大,老头对大郎也是多偏爱的,只因大郎长相性子都随他。
“娘,我真的不知道这些。”大郎一拳砸向自己的脸,“我该死,我是畜生。”
大郎真是无地自容,他觉得自己才真是被鬼迷了心窍,怎就对娘出那一番话?
又砸了自己一拳,“娘,儿子错了。”
着,又朝蒋氏伸手,抓着蒋氏的手朝自己脸上挥,“娘,你打死我吧。”
蒋氏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大郎,你长这么大,我没打你几回吧?”
“我舍不得啊!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哪!”蒋氏终于哭了出来。
大郎眼睛通红,他抬手,一下下扇自己的脸,一边扇一边骂自己,眼泪鼻涕很快糊了一脸。
“他爹!”地上,周花装不下去了,她爬起来,抓着大郎的胳膊,“别打了,你别打自己了。”
“你,你没事?”周花醒的太突然,大郎愣神。
他是有些蠢,可还没蠢到家。
看着周花心虚地低头,大郎猛地反应过来,“你是装的?”
周花昨天一夜没睡,起初她是疼的,后来是害怕,到最后就变成了怨愤,她以前是怪冯轻,昨晚之后,她把蒋氏也怨恨上了。
在家人面前打她,她以后还有什么脸出现出现在冯轻跟秦淑芬面前?
周花想心绪难平,再想起睡前大郎对自己的责怪,一时冲动,找根布条子准备上吊。
她觉得没脸活了。
当布条子穿过房梁,套上脖子时,她又怕了。
好死不如赖活,她舍不得孩子,舍不得大郎,可是又实在是意难平,听到大郎的呼噜声,便想了个主意,若是她寻死,蒋氏是不是就不会再提分家了?
她先端个了凳子,比划了一下位置,而后回到里屋,摇了大郎几下,在大郎快要醒时,赤脚跑开,再故意撞了几下桌子,等大郎下了床,往外走时,她这才把自己脖子套上,踢倒了凳子。
周花把一切都想好了,却没料到自己寻死这一出会刺激的大郎失了理智,厉声质问蒋氏。
“我没装。”周花能地反驳,随即脑子飞快地转,“娘她当着二弟妹他们的面打我,我还有什么脸活下去?”
“大哥,你自己瞅瞅大嫂的脖子,哪有勒痕?”冯轻听不下去了,她家相公不会做多余解释的,她忍不了了,冯轻问铮,“相公,上吊死的人有何特征?你给大哥讲讲。”
“勒痕位置在脖颈处软骨或其下,绳子会环绕颈部,一般无中断现象。伤口深浅一直,绳子结口处有压痕。颈部皮肤下出血。颈脉无横向裂伤。严重时会颈骨会骨折。窒息特征明显。舌尖露出。”铮尽量用大郎听得懂的话缓声。
听着铮的叙述,大郎视线落在周花的颈部,别骨折了跟窒息了,脖子上的些微红痕也早消散。
“你骗我。”大郎肯定地开口。
周花往后挪,大郎的视线太过可怕,她心生惧意,“他爹,我,我就是不想分家,我没想到会这样。”
“你装死。”大郎魔怔了,他扑上前,按倒周花,双手掐着她的脖子,“你想死我成你,你现在就去死吧!”
大郎做惯了粗活,力气大,他用尽了力气,周花被掐的直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