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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岩此人耳力极好。
哪怕他不愿意,也能隔着门听到里头的话声。
听到苏柘的吩咐,严岩推门而入,他并没看向铮,反倒是笑嘻嘻地问:“主子,你这是答应要把属下借出去了?”
抬眉,扫了严岩一眼,“你不是最喜欢这些?”
严岩挠头,笑的有些尴尬,“那都是属下少不更事时做的糊涂事,属下可早就改邪归正了,不过若是主子让属下帮公子,属下也会义不容辞的。”
“去吧。”苏柘挥手。
铮却没有动身,他既得了苏柘的帮助,自然要付出报酬,“不知苏公子需要某如何报答?”
“你多虑了。”苏柘此番并没抬头,他又斟了一杯茶,看着杯中透亮的茶水,声音淡淡,“我只是不愿乡试在即,你因此分了心,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那便多谢苏公子。”铮竟也没客气,他又作揖,这才牵着冯轻离开。
离开那院子许久,冯轻还在频频朝后看。
“娘子?”铮拉回冯轻的注意,“娘子在想什么?”
“相公,这苏公子到底何人?他似乎已经知晓我们来借人,而且他这么大就借了人,还不求回报,我怎么觉得这么不踏实?”冯轻将心底的疑惑问出口。
严岩就跟在两人身后,冯轻知晓此人耳朵灵,反正都是会被听到的,她索性问这话也没刻意压低声音。
“我家主子那是心善。”严岩对自家主子显然已经是崇拜到极点,“我家主子可是不止一回过,公子乃人中龙凤,若是给公子机会,定然能一飞冲天,我家主子也是不忍心看到公子一朝在阴沟里翻了船。”
一口一个他家主子。
冯轻回头问:“你家主子是何人?”
“我家主子是——”严岩差点就脱口而出,随即又摇头,“你不需要知晓,你们只要知道我家主子没坏心便成。”
冯轻悄悄看了一眼铮。
自家相公既然能找到此处,应当是知晓这位苏公子身份的。
铮却捏了一下冯轻的手心,贴着她的耳朵低声:“回去再告诉娘子。”
冯轻点头。
她也是心不安,相公找上这位苏公子,会不会让相公就此陷入被动?
思及此,冯轻发后悔,不该将铺子的事跟铮讲。
而此刻冯轻已经忘了,哪怕她装作再淡定无事,以铮对她的了解,定然也能在最短时间看出端倪。
“严侍卫,我们此刻便去?”铮回头问。
“自然,早些处理我好早些回去交差。”严岩能地点头。
随即,他双眼瞪大,指着自己,“你,你叫我啥?”
“严侍卫。”铮重复了一声。
“你,你才可是叫我少侠的,如何,如何又喊我严侍卫?”
若光论脑子,严岩又哪里是铮的对手,铮反问:“难道严侍卫不是苏公子的侍卫?”
这话问的尤为肯定。
被铮了然的目光看的都不好撒谎,严岩只好认命地点头,而后喃喃:“主子的果然不错,你这人真是个狐狸。”
苏柘大约也是知晓铮的底细,他倒是没关照严岩心铮,反正不管严岩如何警惕,总能被套出话来。
“相公这叫智慧。”冯轻反驳。
严岩被这夫妇二人打击的都不想开口了。
他也总算明白主子为何让他少话了,真是多多错。
三人来到得胜赌坊门口。
得逞赌坊是清丰县的另一道风景线,这并不是夸张,虽然得胜赌坊并不在主街,却也离的不远,在街道正中间靠右步行半刻钟便到。
得胜赌坊门前站着两个嚣张的石狮子,而石狮子身上竟披着红布。
是的。
大红色的绸布就这么大咧咧披在石狮子身上。
显得不伦不类。
那石狮子嘴里衔着的不是石头,而是拳头大的夜明珠,白日尚且看不出多不同来,到了夜间,这两个夜明珠便如两个明亮的大眼珠子一般,嵌在黑夜中,散着幽幽的光,让胆些的人看着都是寒毛直竖。
因着得胜赌坊日日人声鼎沸的,也带的周遭跟着热闹起来。
当然,能在得胜赌坊周遭开得下去的,自然也有几分事的,其中最让人心照不宣的便是一左一右坐落在得胜赌坊两边的两座楼。
白日里,这两座楼大门紧闭,晚上才开门迎客。
一到夜间,这一片就成了整个清丰县最热闹之处。
这些冯轻都是不知晓的。
她此刻正好奇地站在铮身侧,看着得胜赌坊门口来来往往的人,这些人中,多是脸色难看,唉声叹气的,少数才眉开眼笑,一副得了便宜的模样。
冯轻能地厌恶这里,她手动了动。
察觉到自家娘子的不适,铮低头,“为夫先送娘子回去?”
冯轻摇头,“不用,我想跟着相公一起。”
深吸一口气,而后吐出,冯轻这才平静下来。
严岩已经不耐烦站在门口了,他过铮跟冯轻两人,跨步朝里走。
这一走,倒是让冯轻好奇起来。
三人一路过来,冯轻见过严岩的走路姿势,那会儿的严岩腰背挺直,虽嘴角带笑,但是眼神清明,身上有一股正气。
可几乎是眨眼间,这人竟然换了一种姿态。
只见他双肩无力地垂下,一边走还一边打了个哈气,明亮的大眼也要睁不睁的,就连嘴角的酒窝都消失不见。
他斜着眼睛看人,这让人对他就不好的印象又低了几分。
若不是之前看过这位少侠另一面,冯轻都要以为这人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富家子弟。
“相公,咱们不用他吧?”惊讶之余,冯轻声问铮。
她实在不能想象铮变成严岩那一幅模样,哪怕是装出来的,冯轻都觉得实在是辣眼睛。
铮摇头,“不用。”
他牵着冯轻往里走。
到了里头,冯轻才知道,这里也是别有洞天。
一进门就是大堂,大堂正南赫然写了一个硕大的金字‘庄,两旁则挂着两副对联,在‘庄字下头竟然还供着一个长案,案上放置一个香炉,香炉内插着三根香,此刻烟雾缭绕,让人看不清赌坊内各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