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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鹿鸣宴这日。
骑马游街的时候方铮已经出尽了风头,作为今年状元,今日想必仍旧受人瞩目。
今日方铮穿的是深蓝锦袍,是冯轻早早做好的。
方铮本就是长身玉立的人,他皮肤又白,能驾驭任何颜色的衣裳,以往多穿白色竹青色,看着书生气浓些,昨日那艳丽大红则让他的俊美多了些许艳色,而这艳色却又与女子的艳丽截然不同,那是一种绝艳风华。
冯轻昨日就琢磨着要将身着红衣的方铮画下来,可她担心自己画不出方铮清隽的分毫,迟迟不敢下笔。
今日鹿鸣宴上俱是朝臣跟靠近进士的学子,方铮若是再着红衣便显得有些招摇。
没想到这锦缎长袍穿在方铮身上竟也有一种世家子弟身上才会流露出的富贵风流,冯轻看呆了眼,都忘了自己正在替方铮整理衣襟。
直到方铮低头,在她唇角轻吻了一下,她才回过神,冯轻舔了舔嘴角,这回倒是没有脸红,“都怪相公长得太合我胃口。”
方铮双手扶着冯轻的腰,低头,眸子里溢出笑,“娘子可要好好看看为夫。”
冯轻抬头,从善如流地认真打量起自家相公来。
明明是日日见到,却总也看不厌,且每每看着还总会失神,不得不说,方铮的气质跟容貌实在是太过匹配。
冯轻的视线太过直白,方铮眼中酝出风暴,他低头,刚要攫住眼前红唇。
外头便传来方蒋氏的说话声。
“三郎,饭菜都快冷了,快带你媳妇出来吃饭,可别让她饿着。”自打得知冯轻一顿不宜吃多,每日得多吃几顿,方蒋氏就按点给冯轻做饭。
暧昧气氛瞬间被打破,冯轻垫着脚,又亲了亲方铮的唇角,不待他回应,便拉着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相公,今日这宴会重要,你可别迟了。”
据说往年皇上也偶尔会去鹿鸣宴,学子们年年盼望着,就想在皇上面前留个印象。
冯轻可不愿方铮在皇上心里留下一个骄傲自满的印象。
方铮无奈,只好跟上自家娘子的脚步。
“我听说那啥宴上要喝酒,你多吃些饭垫垫肚子,可别喝醉了。”饭桌上,粥已经盛好了,方蒋氏又将两碗鸡蛋羹分别端到方铮跟冯轻面前。
“娘放心,儿子提前吃了解酒药。”方铮回道。
今日宴会虽是为今年新晋进士办的,不过参宴的都是朝廷命官,且不说官衔都比他们高,在朝中根基更是目前的方铮无法比的,方铮要在朝中立足,自不会早早就得罪他们,敬酒是必然的。
方铮今日不会喝的少。
“那等宴会结束,便让你强子哥去接你。”方蒋氏又说。
方铮没拒绝,他喝醉虽不会有过多丑态,可总不如平常稳重。
“听娘的。”
方铮自己倒是不紧不慢,他先试了试冯轻面前的碗,觉得温度正好,这才又将碗重新放在冯轻面前。
冯轻自然接过,一口气吃了大半碗粥。
等冯轻放下勺子,方铮这才喝了自己碗里的粥,又将冯轻剩下的小半碗也喝了,鸡蛋羹便没有再吃。
而是吃了一小块酱饼。
“相公,我送你。”冯轻擦了嘴角,她拉着方铮的手,准备起身。
“娘子再吃些鸡蛋羹。”这几日冯轻胃口不如前段日子,方铮哄劝着,而后端着碗,舀了一勺,递到冯轻嘴边,“为夫要三四个时辰才能回来,娘子再吃些,为夫才放心的下。”
这鸡蛋羹是王嬷嬷做的,滑嫩鲜香,却没有鸡蛋的腥味,冯轻被喂着吃了一整碗。
“相公,你快一些,莫迟了。”冯轻怕多说话更耽搁方铮的时间,她再次拉着方铮。
临走之前,方铮还没往提醒王嬷嬷,“等一个时辰后再让娘子吃些。”
王嬷嬷恭敬地应声。
等小两口离开,方蒋氏这才跟金姨笑:“我看着三郎长了二十多年,这两年才知道这孩子还有如此啰嗦的时候。”
对冯轻的事,方铮事无巨细地记在心里。
最高兴的莫过于金姨,“他们两人都将对方搁在心里,这事好事,咱们当娘的可不就想着他们能相互招呼?”
“可不是。”因着冯轻实在太孝顺,儿子这般疼媳妇,方蒋氏也生不出丝毫嫉妒来。
毕竟她儿子这条命都是三儿媳救的。
院门口,冯轻依依不舍地攥着方铮的手,叮嘱道:“虽然相公吃了解酒药,不过还是不能喝的太多,你身子要紧。”
知晓冯轻面皮薄,哪怕再想亲吻娘子,方铮也忍了下来,他低头,额头碰了碰冯轻,而后抖了抖袖子,“为夫已经藏好了帕子。”
这还是冯轻突然想到的,她让方铮在袖中藏了几方吸水的帕子,若是敬酒的人太多,便让方铮偷偷将酒倒进袖口的帕子里。
方铮今日穿的衣裳颜色深,哪怕被酒浸湿,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来。
“为夫都听娘子的。”不管冯轻的想法多天马行空,方铮都没拒绝。
“娘子先回去,关上门,若是有人送帖子,只管收着便好,待为夫回来再处理。”
冯轻点头。
方铮又催着冯轻回去,看着她关好了门,这才离开。
等方铮身影快要消失在巷口,冯轻又重新开了门,她伸着头朝外看。
哎,不知道是不是有孕的关系,冯轻总忍不住想黏着相公,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呆在相公身边,看着相公背影又总忍不住眼睛泛酸。
方铮在这时回了头,他站在原地,哪怕离得远,看不到表情,冯轻仍旧能猜到方铮此时应当是眼里带着心疼,嘴角却是抿着的。
她朝方铮挥了挥手,而后缩了回去。
方铮又在原地站了须臾,这才抬脚离开。
鹿鸣宴是在礼部院子里举办的,离他们的宅子不算远,走过去不用半个时辰,方铮便没有租马车。
没有冯轻在,方铮神色恢复冷淡,哪怕他的出现再次在街上引起不小的轰动,沿街的百姓看着他窃窃私语,他仍旧不改神色。
家里,没有方铮在,冯轻浑身的力气好似瞬间泄去,她没精打采地靠在金姨身侧,掰着收拾头数,“金姨,相公出去已经有三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