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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朔朔,一片干蜷的枯叶自枝头飘下,飘过心灵鸡汤铺的木匾,飘过紧闭的铺门,落在地面上被风吹动着滑行,摩擦出细微的声响。很快又被另一阵风吹走,不见了踪影。
此刻鸡汤铺的厨师闲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端着半杯冰啤酒,眼睛望向窗外的街道,不知在想些什么。
相比起一楼的烟火恬淡,二楼的景象瑰幻诡丽,不似人间。三道云霞如流水波光,缓缓的绕在孟凉凉身畔,点点尘光曼舞如萤,将房间中的一切事物都映照出层淡淡的飘渺。
身处在那瑰幻诡丽中心的孟凉凉,手持一把水果刀,正冲着自己的胸口比比划划。
三寸彤云,正是阴天,现成能采;三寸晴云、三寸霞云,利用强大的天气的预报和她还没有忘记的地理知识,飞了两个地,用最短的时间采集回来。现在,只缺孟婆心头的一滴忘川水。
戳心口窝这种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孟凉凉比划好位置,计算好力度,忽就瞧着那刀尖不甚锋利的模样,且瞧觉得不锋利。
钝刀子戳肉,一下戳成功的可能性显然不大。不论戳几下,疼痛是一定的。戳不进去还算好的,万一戳到一半卡住,不上不下,不里不外,岂不要拔出来重新再戳。再戳还是卡在一半的话
只一想,孟凉凉便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姜再旁察言观色了半晌,见她蹙眉,立刻钻下楼去。片刻后捧了把剔骨刀上来,一脸贴心的道:“您用这把。”
孟凉凉瞄了一眼,发现姜手中捧着的是狐九生平时用来杀鸡剖鱼的那把厨刀。
锋利是足够的锋利,是吹毛断发也不为过,且这刀并不是她买的而是狐九生的私产。严格,这把刀也是有来历的,少也是古董级别。
再有来历那也是杀鸡剖鱼的刀。用来戳自己的心口,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姜观她神情,解释道:“此刃名为龙雀,传闻以龙骨凤血铸成,刀成之时日月无光,星辰尽黯,引得无数仙妖争夺。相传此刃在手便可诛仙灭魔,横扫**,并吞八荒。后来不知怎么,忽就销声匿迹。我也是前几天才认出它。”
姜想要表达的是:这把刀很有身份,配得起完成戳孟婆心口这样高大上的动作。
孟凉凉听了后,想的却是:这样有身份的宝物,居然拿来杀鸡剖鱼。狐九生当真不是一般的败家。
惋叹两声后。孟凉凉瞧瞧那把有身份、有来历还有名字的剔骨刀阿不,龙雀宝刃,又瞧瞧自己手里那把价值两块五的水果刀。目光如此反复的横跳数次后,她开了口,“姜姜,你还是帮我拿块磨刀石来吧。”
磨、磨刀石?!
几分钟后。
姜看着孟凉凉蹲在地上,吭哧吭哧的用价值十块钱的磨刀石磨着那把价值两块五的水果刀,动作无比的流畅娴熟。她不由得恍惚了。
这怎么跟想象的完不一样。
可涤红尘、逆时光的神术啊。
久远到不知时间的从前,初代孟婆施展此术时是个什么场景已不得而知。但是现在,现任孟婆施展同样的神术时,场面呃,场面有些不上来的诡异。
实际上,施展神术的过程跟孟凉凉想象的也不一样。她实在是低估了戳心这个动作所带来的痛楚。刀尖扎入的似乎不是皮肉,而是神魂的至深处。疼的入骨入髓,疼到意识模糊。凭着能的支撑才勉强完成。
随着术法的施展,神力自指尖流泻而出,白光耀目。姜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鸡汤铺外,看不出任何的异常。如果有修仙者在此刻路过,大抵会发现鸡汤铺外笼罩着一层强悍的结界,密不透风,水泼不入。渐渐的,那结界开始出现涣散之势。在结界崩裂消失之前,又有另一层结界飞快的结起,继续包拢着鸡汤铺。只是这新的结界上散着股强大妖气,与之前的大不相同。
二楼上。白光一寸寸的褪去,苏暖的身体也在一寸寸的变化着。当白光完消失,孟凉凉飞快的检查过苏暖的脊椎,确认完好后又飞快的将她的魂魄塞回去。
至此,孟凉凉才敢体力不支,顺势趴倒。
一抹皑皑的雪色自鬓旁滑下,蜿蜒垂地。孟凉凉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的头发。她将手伸到眼前,果然那皮肤的颜色白到了会发光。
贴心秘书姜及时的给了解释,并没忘记委婉的拍一下马屁,“孟婆大人是忘川之主,生来与寻常神君不同,刚刚施展的又是逆天之法,月老留的术法受不住施术时的神力冲撞,碎裂了也属正常。”
孟凉凉
这次被拍马屁好像没有感觉到开心呢。体内经络空前的通透干净,一丝丝的神力也没剩下。
辛辛苦苦滚半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她叹了口气,爬起来仔仔细细的检查苏暖的状况。姜在旁协助着,“果然是成了。历代孟婆间不乏试图施展此术者,只有大人您成功复原了初代孟婆的神迹。”
一声嗤笑自楼梯处飘过来。
狐九生不知何时上了楼,抱着肩斜倚在柱墙上。
在这时候发出嗤笑,笑的是什么显而易见。姜刚要开口反嘲,却见狐九生伸出了手,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勾,无数道细细的光线凭空凝成,绕着他的手指渐渐聚拢成一个环状。
他甩甩手,那环状物体轻飘飘的落向孟凉凉的怀中。“暂时用着吧。把戏,比不得原来的幻形术,你还是尽快想办法自己解决。”
西入了手,待光芒散尽,孟凉凉才看清那是一根手环模样的物什。姜一眼就瞧出来,编制的材质是狐狸毛。
手环挂上腕,孟凉凉的模样又恢复成正常人类应有的状态。她道了声谢,没再什么。上司都不什么了,作为贴心秘书的姜自然也不好再什么。气氛就这样陷入到安静中。
好半晌后,狐九生忽然出声道:“值得吗?”
话问的没头没尾,孟凉凉却是听明白了。
“你让我怎么回答你。”顿了顿,孟凉凉反问,“部修为、九条尾巴,甚至一条命,你又值得吗?”
“我们不一样。我是妖,你是神。”到此处时,狐九生亦是顿了一顿,片刻后又道:“神,是不应徇私的。”
他这话时的口吻很反常。没有一贯提及神妖差别时的散漫嘲讽,也没有无奈不甘的意味。不上那一种什么情绪,依稀透出丝绝望,又好似只是错觉。
狐九生完这话,便转身下了楼。
结界撤去,寒风重新扑上窗扇,凉意从缝隙里挤进来。孟凉凉顺着那凉意来处看去,发现窗外飘起了雪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