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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重重,不见来时路,不辨前景。令孟凉凉愈发觉得此间唯她一人。
走在大名鼎鼎的黄泉路上,孟凉凉心里总有些怪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中,害怕的成分稳占了一半的比重。她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快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雾气淡了,薄的像层纱,疏疏密密的聚集着,浓一片,淡一片。此地没有太阳,却还有着光,只是那光如云迷雾锁的天气般昏暗而阴森。
抬头不见云亦不见天,只灰蒙蒙暗沉沉的一片。
无风无声亦无气味。
遥遥的一片火红蔓延至视野最远处。走的近了发现那是一大片曼珠沙华。这里的曼珠沙华跟孟凉凉从前见过的有些不同,通身都散着层荧荧的光,花朵上悬浮着细碎的光尘,如无数红色的萤火虫缓慢飞舞。
“孟婆大人。”
冷不丁响起的声音骇了孟凉凉一大跳。扭头一看,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位妙龄少女,巧的瓜子脸,一双眼乌溜溜的。这般的好相貌令孟凉凉那颗惊跳的心稳稳的落回到原位。
“你从那里冒出来的?”
“吓到您啦?”少女笑起来甜美的如同六月里的草莓冰激凌,“我是姜,供您差役的画皮鬼。”
看着眼前的少女,孟凉凉深深感到名不符其人嗯,其鬼。眨眨眼睛的功夫,她又自以为的明白了。供孟婆差役的鬼,叫做“姜”也算应景。
孟凉凉指了指那片红色的光尘,略带着些土包子的好奇询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六界生灵不散的执念。”姜伸过手来,微微的歪着头笑嘻嘻的,“孟婆大人我带您回孟婆庄。”
姜没有如她瞬间的出现般,瞬间的把孟凉凉带去孟婆庄,而是拉起她的手飘然腾起,自那一望无际的花海上飞了过去。
第二次飞起,孟凉凉就淡定多了。总体来没有做出什么丢神仙脸的举动。
飞的高看得远。此时能见到那红到妖异的花海中淌过一条河川。花海的那一边依稀一片森然的色,散发着亘古沉寂的气息。
才长了样知识的孟凉凉秉承着谦虚好的神,开始了她的发问,“那条河就是忘川河?”
“正是忘川,孟婆庄就在忘川河边。”姜伸出一根春葱似得手指遥遥的指向一个向。许是太远,孟凉凉只隐约的看到了只黑点。
她又指向那花海边际那片森然的色,“那是哪里?”
“那是阴曹地府。”
孟凉凉略感凌乱,滞了几秒钟后,她问:“那我们这是在哪里?”
姜嘻嘻笑道:“阴世、冥界、鬼界,叫做地府也可以。不过严格划分起来,那里才是地府。北阴大帝的罗酆神殿、地府十殿、判官府、无常府、鬼衙都在那里。”
孟凉凉再一次的感觉到长知识。不待她继续的追问,姜便相当到位的继续解起来。
“地府的那一边是十八层地狱的所设处,两边各是枉死城和留谷。除去自杀之人,凡非寿终之人的魂灵皆居枉死城。那些不到时日投胎或是到了时日还未排上号的魂灵都住在留谷。”
到此处,姜感觉到孟凉凉的手微有用力。她侧头看过来,仿佛看穿了孟凉凉的心思,“这阴世里有孟婆大人心挂的亲人。”
“是。”孟凉凉心中满是希冀,语调里也带了急切,“怎么能查到我想找的人?”
“阴世无生人。”姜的声音甜美而清澈,未夹杂任何的情绪,“一世终了,诸般恩怨牵挂皆不复存在。”
孟凉凉猛点头,“道理我明白。我就想问问,看两眼句话,还是不坏规矩的吧?”
姜轻叹一声,“孟婆汤令魂灵忘却生前种种,干干净净的投入下个轮回。怎么每任孟婆大人反倒都执念难放。”她顿了顿又道:“孟婆大人想见的魂灵早已入了轮回。”
孟凉凉一呆,“地府这么有效率。”
怎么效率这一点就没有在老王身上体现呢!——除了用雷劈她的那次。
对于地府的效率问题,姜好像很有话,但她最终什么也没。默了片刻后,她开口,“按他们是该等待些年月的,但孟婆大人成神,他们也就有了一世抚育神灵的功劳,所以特别安排了。”
孟凉凉安静了许久,才又出声,“那他们下一世会过得很好吧。”
“自然。”姜一抬手指向前,语调里带上了些欢快,“您看,那就是孟婆庄。”
孟凉凉抬眼望去,见一座长桥架在河面之上,桥边是一片尚算气派的建筑,白石朱栏与四周的景象极为融洽,唯有建筑边沿的一处高台显得有些突兀。
将至近前时,孟凉凉看清高台之上雕刻着望乡台三个古体大字。
孟婆庄很大。孟凉凉一面跟着姜往里走一面的发挥好问神。
“对了,刚刚你除了自杀的人,不是寿终之的都住枉死城。那自杀的呢?”
“上望乡台需要什么手续不要?”
“那座桥是奈何桥吧?怎么一只魂都没有。”
“我瞧着桥那边通的是花海。为什么走过去就能投胎?”
或许是天生脾性好,或许是身为差役的自觉性,姜半丝不耐都没有,回答每个问题的态度都似在回答第一个问题样的面带笑意。
“自杀之人的魂灵进不得阴世,直到命定的寿数终了才会被锁来,直接投进地狱受刑,不入枉死城也不入留谷。”
“孟婆大人想上去望乡台的话,随时都可以去。不过寻常魂灵上去所见的景色不是这阴世,而是生前最为牵念之象。孟婆大人若上去,所见景物跟台下就只有角度的不同。”
“那确是奈何桥。同望乡台一般,咱们走过去是花海,寻常魂灵走过去便是新的轮回。
原这孟婆庄无有一时一刻的清闲,奈何桥前也是魂灵聚集、队伍长的一直排到了判官府。这两日北阴大帝索了判官卷去查阅。没了判官卷,送魂的事也暂停了。”
至此处,姜拍着胸口很是庆幸的模样,“这实在是不幸里的万幸。汤断了,若没有这回事,我们可就惨了。”
提到汤的事,孟凉凉就又想起了个问题。
她向姜凑近半步,压低了声音,把每一个字都吐得很清晰,“知不知道老王是谁的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