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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前日,白南请秦睦一家子共度佳节,秦睦却推辞自己父母新丧不宜外出拜访他人,大年初一出于礼节如今是断不能让他沾晦气了。当然,她让棠叔元宵那日带了一坛好酒致歉。
白南因为棠叔缘故对秦睦诸多照顾,秦睦心中明了,秦睦他白南是君子,前路危险重重,相助一次便是恩情,她不能再多求。
况且自秦槐归隐之后,京中形势更加不明朗,常培一人独大。因襄助秦槐,尹氏一门被常培满门抄斩,秦睦心思愈加沉重并无心思庆贺节日,尹家一脉乃是当世清流,如今满门具殒是在让人心寒。皇帝年纪尚,无法理政,朝政由常培把持,秦睦担心皇帝性命也担心秦氏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云因乃是人雅士聚集之地,上元佳节比起旁处也是更具风雅趣味。华思思来寻秦睦邀他一起上街赏灯,秦睦只是让十分好奇的会心陪她一起去,再让钱明、周茅跟着保护,也让他们见识一二。
扶枳在书房陪秦睦看书:“您也应该一起去看看,听很有趣。”
“每年元宵宫中都要庆贺,新奇玩意儿我也见过不少。你应该同他们一起去的。”秦睦放下书,喝茶道。
扶枳放下手中的话子:“毕竟民间还是同宫中不同,可您不去,我去也没什么意思。”
秦睦听闻此言轻笑,抬手给他倒茶递去:“讲的什么?”
“无非是男女相恋,其中有人阻隔,最后团圆此类。”扶枳低身接过,放在手中看热茶氤氲之气。
秦睦低头莞尔、眼底寂寒:“是啊,话子而已,到最后都是欢欢喜喜、和和乐乐,谁愿意听不如人意之故事?”但人生,岂是个个结局欢喜的?她以前就不愿听这俗套情节,如今更觉刺耳。
“主子,虽知人生往往不如意,可人还是会期待,这是人之心、人之性。”扶枳摩挲茶杯,轻语。
“心、性啊?”秦睦歪着脑袋看他,“以前,我觉得自己看得透,世上事岂有我不懂的。可是,人心岂是我这般年纪就能懂的?”先帝亲口待秦睦长些便封她为公主,秦睦原以为是伯父真心疼爱,可加封公主却是要将自己远嫁他国。
在扶枳眼中,秦睦的通透一是因她看不见、二是因她不屑。世上女子能如她一般的并不多,她甫生不知民生疾苦,自然看不见普世那多无奈,她出身尊贵,金钱权柄生来就有,何必再求。他叹气:“主子,万事切莫求一个明白。”
秦睦一笑不置可否。
华思思来寻时已是傍晚,如今天已经完黑了,胡二婶婶见出去的几个孩子还没回来便打算在家门口挂上,刚开门便看见二人牵着马站在门前,仔细一看还有一位熟人。
“胡夫人。”裴念抱拳,“二少爷可在家?”
胡二婶婶知道裴念并非歹人就请二位进来,将二人引进正厅、端上茶之后去书房请秦睦。
秦睦得知除了裴念还有一人外忙起身,裴念只会带一人来此处。
急忙忙赶到前厅,推门就见一人端坐捧着茶杯、侧耳同裴念话,她的推门声惊动二人,二人转头望来。
坐着的那人见到她时轻轻一笑,起身:“许久不见,寄留安好?”果然,是谨宁侯秦槐。
秦睦近前行礼:“侯爷,寄留尚可。”
低头看着向自己深深行礼揖的孩子,秦槐轻声叹气握住她震颤不已的手扶她起来:“起来吧,也别喊‘侯爷了。”
“我知你定不会出去,便同裴念来看一看你。”秦槐温和地摸摸秦睦的头发,“比上次我见你高出许多。”
“上次见您还是一年多前。”秦睦请秦槐移步书房叙话。
因为年纪相差太大,秦槐与秦睦并不十分亲近,但是此次来并非只是叙旧。
“延亲王夫妇二人按爵位安葬,可秦秉俨却不能带回京。”秦槐并非拖泥带水之人,才坐下就与秦睦开门见山,“寄留,事到如今,你定然有自己的打算。可,万事抵不过自己的性命,切莫意气用事。”秦槐嘱咐。
秦睦攥紧拳头,缓慢道:“我知道,一切皆需从长计议。”
见秦睦努力忍住自己的怒气,秦槐沉声道:“秉昭还没找到,就算为了秉昭,你也当保自己。”
秦睦轻声道:“我会的。”
“我虽然已经不再干涉朝政,可京城还有一些暗探之类可以供你使用。你虽在云因,却也应当洞悉京城风云。”秦槐从袖中拿出一名单给她,“这是我暗中的产业以及能够动用的人手,不多却都是忠心耿耿的。这些你都可以随便使用,也无需担心我享渔翁之利。”
秦睦双手接过:“既然您给了我,我担心也是无益。不过,我有一点必须问您,先帝在时,您从不过问朝政,为何养那么多暗探?”
扶枳、裴念皆是面色一凝,秦睦并非十分信任秦槐,秦槐也是心知肚明。扶枳生怕秦睦冲撞了谨宁侯,急忙道:“主子年纪尚,心直口快,还请您勿怪。”
“无妨,”秦槐轻轻点头,淡笑对着秦睦,“皇家人只有一个通性:多疑。‘伴君如伴虎这话从不出错,灾祸往往只在君王一念之间,这些暗探只不过是以防意外而已。秦睦,你也要谨记,君臣之分永远先于旁的。”
“秦睦自当谨记于心。”秦睦受教,往外看见天色昏暗问秦槐,“您可用过晚膳?若没有,就在此用些。”
秦槐望了一眼裴念才点头:“也好,我也许久没有和家人一起吃饭了。”
秦睦含笑让扶枳传饭。胡二婶婶端着两碗汤圆送进书房,裴念和扶枳出来用饭。秦睦亲手将汤圆碗端给秦槐面前:“这些时日多谢您照拂。”
秦槐接过,拿起汤匙,对她笑:“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些都是应当的。”
“那您日后如何打算?”秦睦指尖滚烫。
秦槐拿着汤匙对着汤圆吹了吹:“不知道,还未打算好。”模样及其认真,秦睦能看见他眼下浓郁的阴影。果然,秦槐真如父亲的一般“尽人事,听天命”,这般气度秦睦自知不能比拟。
用过晚膳,和秦睦闲话几句便告辞了,秦睦亲自将二人送上马看着二人远去。夜幕沉沉,之片刻便也看不见二人背影,秦睦对秦槐心存感念,他千里迢迢嘱咐自己,心意足够。
华思思几人没多久也回来了,华思思咋咋呼呼地往书房奔,扶枳出来拦住她:“华姑娘,仔细摔着。”
“没事儿,”华思思绕过他,“我赶着和秦二哥哥话。”打开房门便闯进去。
秦睦看了一眼自己被惊着写歪的字,轻声叹气:“我告诉你的,你没听进去。”
华思思跪坐秦睦面前:“有乞丐在门口,要找你。”
会心也推门进来:“那乞丐许是主子过的给她送过棉衣的那个,她穿得破烂且单薄,胡二婶婶没让她进门,主子要是不想见她,我打发了她去。”
秦睦细细将废纸折好、放在桌上才起身:“将你不要的厚衣裳拿两件带着。”她不想见那孩子,可会心那孩子衣衫单薄,她心存不忍还是去看看,华思思也跟着。
胡二婶婶给乞丐端了碗热茶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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