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半晌平生(第1/1页)仙道极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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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将茶叶慢条斯理地滤了一遍,再将其斟进一个杯子里,这才抬头朝他们笑了笑,捋着尺来长的白须道,“客人何故停留在此?”

    不知何时,另一扇门已是霍霍洞开,被风吹得摆动不止。

    “你们的同伴已有一个去了,你们也快去吧!”老者端起茶盅,挥了挥衣袖,竟是再也不看他们。

    泯泯定睛一看,柳茗霏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

    再回头时,屋内的老者也不见了,屋内徒有倾颓的四壁,爬上厚厚的蜘蛛,裂开的缝隙之间还生着荒草。

    那瓦片残缺的屋顶蓦然坠下,泯泯吓了一跳,赶紧朝着开着的那扇门跑去。

    逋一离开屋子,身后却没有传来意料之中的倾塌之声,果不其然,屋子在跑出去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不见了。

    果然是幻觉。

    可是师兄他们去哪了?

    泯泯心下惶然,低头看了看,毛球和一只玄武都还在包里,这才安心一些,朝前走了几步。

    这是一间格外宏伟的大殿,有几百级汉白玉石阶,一路都是雕龙画凤的护栏,要抬头才能看到高耸入云的殿身。

    她纠结了一会要不要进去,但是身后的路已经无声消失着,就要逼近她的脚边,往下看时,赫然是无底的深谷,边缘不断破碎着,碎石哗啦啦沿着崖壁滚落。

    效果很逼真,特别吓人。

    泯泯看了一眼就收回眼,冷静走上了台阶。

    不就是要逼她上来么,上来不就完事了。

    那断崖估计是没见过这么淡定果断的,碎石稀里哗啦落了半打,蓦得愣在当场不动了。

    石阶上一个人长身而立,乍看之下是个粉妆云鬓,凤眼柳眉的御姐型美女,再细看又变成了白面俊秀的男子。

    泯泯:……

    这什么西怪奇怪的,搞的她都不敢上去了。

    那人咧着一张猩红的嘴忽的一笑,纵身一跃,变成一只吊睛白额大虎,一步几跃地从台阶上端扑将下来。

    泯泯避无可避,前有虎后有深渊,你还要怎么样?

    那虎一扑,前肢腾空,毛发旺盛的一张虎面已近在咫尺,高高悬在泯泯上,一排森森利齿滴着涎水。

    她往旁边挪了挪,涎水滴了下来,幸亏没落在身上。

    虎:?

    前肢落地,虎又化成了人的模样,只是此时又变成那美女的面相,一双滴溜溜的凤目在她身上瞧了又瞧,最后掩唇嘻嘻一笑,“你不怕我?”

    泯泯心道,怕,好怕,但凡你要是在靠近一点,我就要那师父给的珠子丢你了好吗!

    不过面上还是勉力维持着淡定,至少不能丢了灵栖山内门弟子的名头,故作镇定地将那暂时还算美若天仙的女子看了一看。

    毕竟一会儿就不知道又要变成什么西了。

    那女子面庞上眼耳口鼻缓缓挪动变换着,一时间那张白皙的脸上像是只有一张皮,皮下高高低低地涌动着拳头大的凸起,片刻不满,又幻回了那青年才俊的模样。

    那俊脸痴痴地低头将她看着,好像是在看新婚燕尔的情人似的,看得泯泯只觉得地上滚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目光扫到泯泯挂在胸前的包,俊脸突然一愣,笑道,“我当是哪仙君到了,却只见一女娃娃。不想,竟是西、北归位了。”

    着,面上又起了变化。

    泯泯麻木地看着他的脸一通扭曲,就听见那扭曲地尚未平复的皮里传来一句话,“北宿归位,蛮荒之境怕是不复存在了,那此地恐怕也要湮没于世间,这些倒不足以可惜。只是尚有宝物不曾认主。平日里鲜有人到此,不如你来看看,也许有缘拿去。”

    女子顾盼多情地觑了她一眼,抿着红唇浅笑着转身上了台阶,往大殿一步步走去。

    泯泯跟着,愣是走了一炷香。那看上去已经多达几百级的台阶,她没细数,反正用她那不大熟练的凌波步,也迈了几千次。

    大殿里高阔华美,就是略为冷清,一个流光萦绕之物,低低悬在案前。

    女子轻轻一笑,拍掌而笑道,“只要一些考验,这凤尾琴自当给你。”

    考验什么的就不必了,凤尾琴其实也不是必须要的……

    泯泯不当细思,就被那柔美端庄的女子大力一推,朝着凤尾琴栽去。

    睁开眼,阳光猛的涌进眼中,她不适应地眨了眨眼。

    “妈?”泯泯撑起身子,瞪大了双眼,却发现身下柔软得不像样,低头一看,竟是她房间里的鹅绒被子。

    “都几点了,还不起来吃饭?放假也不该睡那么晚。胃会饿坏的。”女子轻轻拍了拍被子,带着无限的柔情,手从泯泯身上穿了过去。

    她睁大了眼睛去看,却发现杯子里原来还有一个人,半露着一张粉嫩嫩的脸,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陌生又熟悉的一张脸,不正是她自己吗?

    所以,她现在是什么?

    “妈?”泯泯唤道,手放到那日思夜想的散发着最让人安心的香味的身躯之上,却摸了个空。

    床上的人又拽过被子睡了,嘟囔着,“不要嘛,前几天考试累死了,我还没休息过来呢!”

    场景一变。

    四周冷嗖嗖的,只有顶上的冷光,照着四周冰凉的金属排椅。

    不远处,刺眼的红色仿佛静止了,所有人都缩着肩,低着头,等待着。

    害怕时间过得太快,又期待着那扇门打开。

    泯泯在椅子边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女人哭的眼睛都肿了,正一抽一抽的,虽然憔悴,却掩盖不住清丽的容貌。

    一边坐着个妇女,眼泡肿胀,脸色蜡黄,也不去安慰一边的女儿,神情呆滞。

    手术室的灯嗖得灭了。

    呆滞的妇女和抽噎的女人一齐站起,迈动僵硬的腿跑了过去。

    “是家属吗?”医生拿下口罩,“手术不算成功。”

    两人脸色一变,几乎站不住。

    “癌细胞已经转移了,我们只能切除一部分。”

    虚影状的泯泯楞楞站着,看着自己的父亲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消瘦得仿佛一张皮。

    场景一转。

    墓地。鲜花。寒冬。

    眼前一切又倏忽扭曲着抹去了。

    只有一个垂垂而老的老妇,坐在椅子上。身边是阳台的花盆,其中有一株乒乓菊开得格外旺盛。

    眼中滚烫地裹着的泪尚未流出来,就被眼前近乎凄冷的场景弄得愣住了。

    女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已经不算年轻了,带着些刻薄气,见了老妇就骂道,“妈,别老在那吹风,感冒了又得麻烦我。行了我先去上班了,妞妞你看着点。”

    又声嘟囔着,“一天到晚什么事也不知道做,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