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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管家喋喋不休,成雪融惴惴不安。
连龚管家这种没啥机会见着公主殿下的人,都能察觉到“公主殿下”变了很多,成雪融是真心为百里云帆这个假公主的演技感到担忧。
不是担忧她扮不好公主,是担忧一旦有谁怀疑她不是公主,就会被她杀了灭口。
“那皇上呢?”成雪融打断龚管家问:“皇上身边可有出现什么新面孔?”
“皇……皇上?”龚管家一听这封建社会最高统治者的名头,立马冷静了,又呵呵呵地笑,敷衍说道:“军爷好说,老夫就是侯府里一个下人,怎么会知道皇上的事呢?”
“鎏京城中,天子脚下,就算是个下人,多少也知道一些天家的事儿吧?”成雪融示意金银花、夏枯草过去,一个拉着龚管家坐下,一个忙着给龚管家倒茶。
她自己则不知从哪抓出来一把瓜子,一边磕着一边饶有兴趣地催道:“来来来龚管家,快把你在茶馆里听来的那些事儿说一说。”
“哦,茶馆?”龚管家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一些。
身为一府总管,收集鎏京八卦、茶馆流言,本就是他份内事,满茶馆飞着的那些事儿,他还真都知道。
因为都是众所周知的,不是秘密,说了也无妨,他也就没心理负担了,开口就答道:“最近鎏京茶馆里名头最火,还跟皇上有关系的,就是致远道人了。”
“道人?”成雪融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的父皇毕竟是古人,受制于当代科学水平的发展,有些迷信,在所难免。
乔佚之所以能数次发动钦天监成功牵制百里云帆,利用的正是她父皇对于鬼神之说的忌惮。
但像眼下这般,把那个散发迷信言论的人送上茶馆热搜榜的,据她所知,却还是第一次。
“你说……什么道人?那是个什么东西?”她问。
“致远道人,是个道士,不是东西……哦,不不不,他是东西,他……啊,呸呸呸!总之啊,这致远道人就是现在皇上跟前最红的道士,身边还跟着个跛了脚的道童,叫玄广。”
成雪融让龚管家一番颠来倒去的话给逗笑了,笑过之后又紧张地问:“皇上不会是迷上什么开炉炼丹之类的,要追求长生不老吧?不行啊,道士炼的丹都是重金属,吃了会死的呀!”
龚管家就摇头:“这致远道人有没有炼丹,茶馆里倒是没说。”
“那茶馆里说这道士做了什么?”
“这个茶馆里也没说。听说,除了皇上身边的那位高公公,没人知道这道士做了什么。”
“那茶馆里有没有说这道士会做什么?”成雪融问。
“也就道士们都会的一些占卜、算卦什么的吧。”龚管家猜测道,口气微有些酸了,低声嘀咕:“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有那么好的运气,竟就能得皇上这么宠信他!”
“哦,这么说,连龚管家都不知道他是怎么靠近皇上、怎么讨得皇上欢心的?”
“不知道。”龚管家应,自觉有些被看轻了,不服气地说道:“不是老夫不知道,是除了皇上身边的高公公,就没一个人能知道!只知道皇上宠信这道人,宠信到连钦天监的汤监正都失宠了,别的不说,就说这次公主殿下回宫的日子,皇上都没问汤监正,全听了那道人的。”
“哦,公主回宫的日子是那个叫致远的道人定的?”龚管家说了这么多,总算说到一宗让成雪融觉得有意思的了,她立刻追问:“那召公主回宫,是不是也是他的主意?”
这问题太刁钻了,龚管家即使不服气,也只能摇头,答道:“不知道,这个茶馆里又没说了。”
没说,但成雪融敢猜。
乔佚敢猜十九年前害了刘老汉一家的游方道士是戴充,她也敢猜如今这个蒙骗她父皇的致远道人是戴充。
戴充扮道士应该扮熟悉了,信手拈来,而他身边那个跛了脚的玄广道童,更使得他身份呼之欲出。
跛了脚的,那不就是被她断了脚筋的戴启展吗?
这姓戴的两个都不是好人,背后还有更坏更坏的那个姓陶的老妖怪,先是把假公主弄回了皇宫,迫不及待又让成淮帝召无双回京,到底是想怎么对付他们呢?
成雪融捏着瓜子、放在唇边,都忘了磕了,正聚精会神地想着、分析着。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仿佛是杜仲的大嗓门,一声声喊着:“不好啦!不好啦!”
金银花、夏枯草见成雪融神游方外,忙上前轻轻晃了晃她。
她这才回神,抬头,正好见杜仲火急火燎跑进来,一见她就扯开嗓子大喊:“不好啦!大帅抗旨,被皇上罚跪在东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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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管家早听到杜仲喊的那声“不好”,已经从位子上蹿了起来,一听杜仲说乔佚抗旨,腿一软又跌坐到位子上。
抗旨是杀头大罪,搞不好抄家灭族都有可能。
杜仲心里也是慌了,一见成雪融端坐在桌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喊道:“小祖宗!姑奶奶!求您想个法子救救大帅!”
这话等于惊雷。
惊雷一响,各方人马都动了。
金银花步子一换,挡在了龚管家身前。
夏枯草搀起成雪融,站到了另一边桌前。
杜衡则伸脚一踢,不大不小刚刚好的力度,将跪着的杜仲给踢了个狗啃屎。
“呀,管家老爷您这是怎么了?”金银花见龚管家双眼发直、嘴微张,傻傻愣愣地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知道他是让杜仲那句“大帅抗旨”给吓傻了,杜仲后边没头没脑、又跪又喊那事儿,他应该没接收到。
于是庆幸地给了成雪融与夏枯草一个“无事”的眼神,再瞪了还趴在地上没起来的杜仲一眼,才夸张地一惊一乍叫嚷了起来,“大帅抗旨,这可如何是好?杜参将都吓得站不稳了啊……”
龚管家终于让金银花给叫醒了,嘴巴一合上,双眼就红了。
“抗旨……抗旨是要砍头的……是死……死罪啊!”他面如死灰。
偏厅外,仆役、丫鬟四处蛰伏着,他们都是尾随杜仲而来,要来关心自家主子安危荣辱的。
偏厅内,杜仲灰头土脸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刚才差点说露了成雪融的身份,心里正懊悔着。
成雪融上前去,笑吟吟地对着他一拱手,道:“杜参将怎么又忘了,小的是大帅身边的亲兵,叫牛黄的,杜参将可以叫我小牛。”
杜仲:“……”
叫小妞?大帅会不会一刀劈了他?
他缩着肩膀,猛摇头。
成雪融又转向一旁的杜衡问道:“皇上召大帅回京,到底是为何事?”
杜衡答道:“皇上召大帅回京,是为了让他跟公主完婚。”
“完婚?大帅孝期未过,完什么婚?”
“大帅也是这么跟皇上说的。”杜衡说道:“我和杜仲在殿外候着,依稀能听到殿内一些声响,听到大帅对皇上说什么‘以孝治天下’,什么‘国法不可破’,皇上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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