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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执若在三界正经过的第一个节日,她啃完少君亲手做的那个惊世骇俗的梅子糖馅儿的月饼之后,一时被甜齁了,不得已接连灌了自己三四壶酒,才缓过来,可灌酒的时候喝的猛了,酒劲儿上来,兴之所至又把少君府当成了自个儿的无月山,肆无忌惮地撒了好一会儿酒疯,直到夜深,才稍稍安生下来,被少君抱进房里去睡觉。
约莫是今日精神过了头,身体虽疲惫可神思却不肯安眠,两人刚睡下没半个时辰,执若又无声地睁开了眼,借着窗户外边透进来的一点模糊朦胧的亮光,看起身边的君寒。
少君此时已经睡了,姿态端正眉目安静,和喜欢睡得四仰八叉的上古神比起来,简直是个从小就有教养的大家闺秀,若是不抱着执若,他怕是还要规规矩矩地把两手在自己身前交握,摆出一副教科书一般可以供后世参考的规整睡姿来。
上古神一声不吭地安静瞅着他,瞅了片刻后,心中不由得疑惑起这么规矩的人怎么就看上自己了,可下一刻就又理所当然地觉得是自己太迷人,世上没人会不喜欢。
自我夸赞之间,困意浮上来一点,她迷迷糊糊想着,思绪就又落到了今日吃的那块月饼上,回味着那阵子还没散完的甜,突然稍稍理解了那些凡人为什么要乐此不疲地花心思在那么一小块饼上,又是填馅儿又是刻花儿的,麻烦不说还没什么大用。
现在想来,其实倒不是在于那东西多好吃,过节求的不过是个念头,盼的是个团聚罢了,变着花样地隐晦地告诉你不是孤家寡人,有我记挂着你想念着你,节日想和你一起过月饼想和你一起吃。
想到这里,执若便又暗自咂摸出一点让她悸动的甜来。
她仰头在君寒下巴上轻轻蹭一下,而后慢吞吞地往他怀里挪,一时间觉得自己怎么喜欢这个人都不为过,这辈子,下辈子,这过于漫长的生命和心头那一点珍而重之的红朱砂都想献宝似的捧给他。
“我怕是再也逃不出去了,”半睡半醒之间,执若这么想道。
这念头一出来,她倒没什么多余的触动,只恍然觉得心头某处松了松,有什么东西潮水一般涌上来将她淹没,她便也顺遂地阖上眼,睡了过去。
可梦中却并不安稳。
光怪陆离的线条四下交错,织成一张五光十色的大网,兜头朝她一罩,罩出了点经年经月的往事。
她先是梦见自己和君寒在下界遇见的那段时日,少年初相逢,金风玉露转瞬心动,而后又梦到魔族灯会上人潮匆匆,浮光掠影四目相对,她察觉那人心意,又梦到封印混沌那天的三界,小上古神名扬天下举世无双,天色晴朗无霾霁月风光,还有一小截初来三界时帝君照拂她,嘴角温和柔软的笑,他把手搁在她头顶,像是叹息似的道,“是个小上古神啊。”
几处画面,是她心中情爱与大义,都是弥足珍贵的回忆。
之后画面一转,混沌的浊气铺天盖地地压过来,执若梦见自己受了伤,君寒一身是血地把她背上无月山,山阶漫长无边,身上时而尖锐时而钝钝地疼,可还没等她想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无边的荒原出现,将何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黑衣人面目阴森可怖,而她脑子里则适时响起几句让自己胆战心惊的话:
“灵虚毁,三界成,那些游荡在世间,为祸六族的浊气,其实不是什么祸害,而是这片土地的一部分。”
“混沌吸收了上古一族的神力才会分清浊,成三界。”
“上神兄姊的羽化也是因此。”
“灵虚不过三界垫脚石,上古一族不过是祭品而已。”
黑衣人阴沉的面容缓缓浮现,梦境中他身形模糊,像是离她十分遥远,可寒凉的声音却仿佛近在耳边:
“因为你们不死,三界便无法成型啊。”
这话像根恶毒的银针,狠狠地戳在她魂魄上,执若心头一疼,猛地喘了一口气,倏然睁开眼。
夜色安静,屋内安神香缓缓浮动。
人们往往记不住梦境,一醒便会开始忘记,可执若却清楚地知道那不是梦——那是她的记忆,是她那些被君寒封印起来的记忆。
其实自打下界小镇上的簪花节开始,她一直都在缓慢地想起,可彻底解开封印需得应了君寒的那个愿求,那个‘上古神为我入红尘’的愿求,虽说执若早就表明了心意,可这封印十分刁钻,非得完全符合那个入红尘的愿景,才肯把记忆全都放出来。
好巧不巧,执若临睡前的一句‘逃不开’,便正好应了这‘入红尘’。
于是封印消散,尘封的记忆潮水般涌来。
明明是件好事,可执若却手脚冰凉,在这温暖的室内缓缓沁出一身冷汗。
原来,三界混沌的真相,竟是这样的吗?偌大一个灵虚只是垫脚石,他们一族上下都是祭品,无法自主不能挣扎,因为他们是......天道的棋子。
如果她不死,混沌便永远无法消散吗?那曾经夺取上古一族一十二条性命,从她手里抢走四哥魂魄的混沌,她恨之入骨誓要除而后快的混沌,竟只有这一种办法可以消除吗?
执若心中不由得缓缓升起一个念头。
那我,那本上神,必定万死,舍去一身神力,豁上这条命,也要......
思及此处,执若却猛地一怔,像是恍然了悟了什么。
是不是就因为料到了她会如此偏执,君寒才要封掉她的记忆,宁愿从头再来一遍,也不愿她记起?他那么一个清净无求的人,没日没夜地修炼,费尽心思地积攒势力,是不是想不牵扯她,想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解决混沌?免得她和混沌拼个你死我活?
执若一时愣了。
如果她没有想起,他会怎么做呢?权衡四方,就这么永远地把混沌压制下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还是......带着他那一身结界里修炼出来的寒凉魔气和一腔孤勇的决心,去到混沌结界里与那东西同归于尽?
执若不敢想。
她看着眼前少君安宁的睡脸,只觉得肺腑都疼起来。
明明是她的恩怨她的宿命,凭什么落到他身上?就因为数万年前不小心一脚陷进去的人世情爱,就得背负这么大一团要命的责任吗?他有何罪过,她又何德何能?
纷乱的思潮中,执若只觉得心头一抽一抽地疼,错杂的情绪一股脑地涌上来,几乎要将她窒息,她缓缓地近乎小心翼翼地倒抽一口气,不想惊动君寒,只自己默不作声地在他怀里疼得蜷缩起来。
过于安静的黑暗里,小上古神只觉得无边寒冷不可逆转地挤压逼近。
她就要无处安身。
可若是这样的话,倒还不如......
执若眼神渐渐沉凝。
她靠在君寒怀里动了动,少君便稍稍清醒过来,下意识地伸手轻拍她脊背,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嗯?怎么了?”
“做噩梦了,”执若忙收敛情绪,低头在君寒衣襟上蹭蹭,吐出一口惊魂未定的气息,“吓死我了。”
君寒抚一抚他脑后黑发,低声问:“梦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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