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二 我叫齐玉(第2/2页)九幽天后:倾世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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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住胸口。真是一不留神这火就烧到了心间啊。

    还好,前头饮了这许多酒,只能隐隐的感受到一点痛。她闭上眼,七千年前的一切跨越时间的长河,一点一点涌上来,再次回到眼前。

    七千年前……

    七千年的她,叫齐玉。那时她的父亲叫齐末言,是北域隐沧派的掌门。

    她是父亲的独女,但他并不宠她。

    父亲是个寡言而长情的人,生的俊朗,少时拜入隐沧派学艺,天赋异禀又勤修苦练,没几年便很得器重,但他硬是拒了师祖的千金,娶了青梅竹马等了他十年的母亲。

    母亲温柔又善良,她在父亲一身铮铮铁骨之上开出了一朵缱绻的花,是父亲视若珍宝的人,可她死了,在生下齐玉的那日。

    据说是几十年来最冷的一个冬至,自母亲夏日里怀上她便日益虚弱,挨到冬天还是靠的父亲时时将灵气渡与她。齐玉从记事起就知道她没有娘,爹也不疼爱她,但她在十岁时才知道原来母亲是因生她时难产死的,说难产也许不对,准确的说是生下她后便烧了一把极古怪的火。

    这怪火不知从何而来,生生烧塌了十数间屋舍,烧没了她的母亲,也烧没了父亲的全世界。只有她安安稳稳的活着,所以他们都怕她,厌她,疏远的可怜她。

    齐玉的天赋不错,精通一身火系术法,他们都不喜欢她,但门派需要她,为宗门舍生忘死能为她挽回一些关怀和尊敬,于是她更加潜心修炼。

    十八岁时,她的身体出了问题,是怪火,它燃自她的体内,可她却无法控制它,被误伤的同门多了起来,他们开始叫她灾祸。

    二十一岁时,北境的神山里跑出来一只凶兽,神山是北境子民的信仰和禁区,那里有无尽的传说和宝藏,也藏着无穷的祸患和危机。围剿那头畜生的时候,齐玉负了重伤,提不起半点灵力去压制那怪火,眼见着它一簇一簇的蔓延,在数百名同门身上蔓延,风吹不散水泼不灭的一片修罗场。

    她残破的肉身在火海里挣扎时,最后一眼看见的是父亲怨恨而畏惧的目光。一如幼年她懵懵懂懂的问他母亲在哪时那般摄人。

    那时候齐玉是真的希望自己就这么死了,像大家想的那样,但她没有,救她的人说他是神山的使者,他赶来时,数百人已经葬身火海,只有她还有一口气在,但也只有一口气在。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并不想活,我并不该活。”

    他问她为什么不该活,她说因为我不祥,她是灾祸,是妖孽,因为她的出生害死了她的母亲,因为她的存在,又害死了数百名无辜的同门,更因为,没有人需要她,也没有人在乎她。

    “我在乎你,你是我…救过的第一个生命。”

    救她的人比她的父亲还要寡言,却在无数个深夜把被伤病折磨的痛不欲生的齐玉紧紧抱在怀里,他照顾了她四年,他告诉她隐沧派元气大伤已经没落了,父亲辞去了掌门之职闭了死关;他告诉她那日的凶兽已经被他重新封回神山里,不会再为祸人间了;他告诉她她得好好养伤好好活着。他没有告诉她他是谁,他为什么要救她。

    那时齐玉的眼睛被怪火焚伤,姣好的容颜也面目全非,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她摸得到他柔软的衣料和温暖的双手,那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了。她什么也不求,只愿这一间小小屋舍,午夜梦回惊醒时,能总有他赶来沉默的握着她的手。

    后来分别来的很突然,他说神山里有人在唤他,他需要离开些时日,嘱她照顾好自己,别离开这屋子。

    齐玉等了半年,渐渐也学会了在一片黑暗中收回期盼。

    半年后,有人寻了来,将她带走了,是很稚嫩的声音,那人把她带到一处洞府,洞府里还有一个人,是他的师父,他们问了我四年前的那场火难,又仔细查了她的伤。

    他们告诉她,她体内有一块石头,石头里孕着鸿蒙之初显化的一缕天火,那石头曾被制进了一套祖器里,后来那套祖器被它的主人毁了,这石头自己孕出了灵性,不知怎的投在了她体内,所以她不是什么灾祸妖孽,她只是运气不太好,被这石头选中了却压不住它的气机。

    她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脸上凉凉的才知原来盲眼也是能流泪的。那小童子的师父传了她半篇控火的秘术,并与她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天火能伤人也能锻体,只要没被它烧死,便能被它焚的更加强大。

    此间恩情有如再造,齐玉摸索着跪地磕了三个响头,求他收她为徒,愿一生侍奉左右报答师恩,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叫她好好练那秘术,他要去寻一件宝物即刻便要出发,离风年幼修为却不错,可护她左右。

    于是她便在洞中与离风为伴,拼着全力去修那控火的法诀,这一修便是三十多年,离风还是一把稚嫩嗓子,齐玉却已然白发苍苍。

    师父没有回来过,他也没有,她带着一双盲眼,无处可寻。三十多年里,她勉强把那秘术修了个皮毛,虽还是控不住那天火,却好在也伤不到离风。

    后来,在她六十岁的那一年,离风对她说,你该上路了,今生该历的都历了,莫要耽搁。

    他说要她好好活着,她努力去做了,他说他去去便回,她等了三十多年,也算尽力了,回望这一生不可多得的几许温情,齐玉第一次主动燃起了天火,无边黑暗中没有火光,只有三十多年前北境一贯萧肃的夜里,她第一次摸索到了他唇边微微的笑意,那该是极好看的笑容,那也是她满是寒风的胸腔里第一次微微的悸动。

    她问他。

    “我叫齐玉,你叫什么呢?”

    “无尘。我叫无尘。”

    “离风,你有没有觉得,他很像一个人?”白染再次睁开眼时,年轻的瞳孔里透出一小点沧桑。

    他很像那时候的齐玉啊。

    “不像不像,像什么。你那时第一回转世下凡,有些措手不及的事儿实在正常。后来不是遇见了师父,如今都皆大欢喜了。”离风皱了皱眉,真见不得她这副模样。

    小情绪瞬间收回,白染笑着揉了揉他肥胖小脸:“成吧,成吧。都皆大欢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