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还将怜旧意,惜取眼前人(第1/1页)宛宛如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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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清宛回到小苑已近傍晚,夕阳将黄色的银杏叶也染上暖暖的红,与那些红枫叶配在一起,满目火色。

    她觉得仿佛是打了柔光一般,看什么都美上三分。

    一进院子便见冬灵端着托盘的背影,一个闪身进了陈义的屋。

    她本想去看看陈义如何了,快走到门口,又想了想,拐个弯回自己屋了。

    在君山时她就说过要给陈义介绍个媳妇,现在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没准真能发生点什么,还是不去的为好。

    转念一想,这古时似有陪嫁丫鬟做妾的习俗?这……

    秋灵忽觉头皮发麻如芒在背,一转头就见叶清宛正拿眼睛上下打量着她,犹如在思考把她卖了值不值钱。“姑娘?”

    叶清宛摆摆手没说话,她还能直接问“你们被少庄主金一鸣收用了么?”讨打讨打,决定还是静观其变好了。

    ……

    花瑾言听着手下人来报告,说叶清宛自那日去找过时越后,已好几天没出过小苑了。每日里只是去看看陈义,然后便是在房间内鼓捣那些让秋灵找来的草药。

    他想起那日的事情,不由的露出一丝苦笑。她离去时的背影是那么的决绝,若不是草药都是他找的,知道没有毒性,不然要怀疑她是不是要弄毒药毒死自己了。

    想到这,花瑾言一愣,笑了,她怎么可能会害自己?多少年前他就知道,即使这个世界都遗弃了自己,她也必定会找他护他。

    也许真的不应该责罚陈义,只不过当时被愤怒惊慌冲昏了头脑。

    当知道她失踪时,自己真的是失了理智,毕竟那些水匪是那个人派去的。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他们肯定是冲着她去的。他已经忍了五年不相见,结果还是没有用么?还是被人知道了她的存在么?

    花瑾言摆弄着手中的棋子,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棋盘,盘上经纬纵横,似那命运轴线。

    ……

    “阿嚏!”叶清宛狠狠的打了个大喷嚏。

    秋灵忙拿了衣服过来,“姑娘可得仔细着些,天寒地冻,可别冻坏了。”

    “无妨无妨。”她也不管,继续捣鼓着手中的石臼。

    金义山庄地处北方,已经很贴近燕云十六州了,故而冬日要比鄞州城来的早些,同样的也更冷些。

    秋灵将狐裘披在她身上,道:“姑娘这几日到底在做些什么?竟这般着急?”

    她看着狐裘觉得好笑,又不出门,也没下雪,这般珍贵的狐裘就如同普通披风一般在室内披着,这也太奢侈了,这金义山庄也太有钱了。

    “这是送你们家少夫人的礼物,你们两个这么贴心,我可不得好好的谢谢她?”

    秋灵好奇,“只听说别人送金送玉送衣衫送首饰的,还没见过人送药的?”

    叶清宛摇摇头,好不得意道:“你可知我师父是谁?可知我师爷爷的称号?”

    秋灵自是不知道的。

    “我师父乃绝世美男安远兮,我师爷爷江湖人送外号‘老神医’!”她只恨自己没有尾巴,不要真是要翘到天上去了。

    秋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份惊讶让叶清宛觉得怪怪的,似乎并不是对于“神医”这个称号,也不是对她的背景。

    等她再欲细细看时,秋灵已恢复往日神情,乖巧机灵的道:“原来欧阳神医!”

    叶清宛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吧,“是呀,所以我在给少夫人制作养颜美容的香膏,这东西很好使的。回头做多点分给你们。”

    ……

    陈义这几日好好修养着,用的药石都是上好的,更有冬灵这般细心周到的人照顾,已是好多了。

    叶清宛进屋时,他一脸惬意的靠坐在床上,享受着坐在床边的冬灵一勺一勺喂来的汤水。忽然见她进来,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将汤碗打翻。

    相比而言,冬灵就冷静多了,安安静静的将汤碗放下,再起身对叶清宛行礼。

    她本想调侃两句,却又怕两人脸皮薄,万一弄巧成拙就不好了。只问了两句陈义现如今的情况,知道他在慢慢康复便准备离去。

    陈义见她要走连忙喊住,又眼神示意了下冬灵,冬灵便端着食盘出去了。

    叶清宛心下好奇,他们二人已经进展到光靠眼神就能沟通了?

    陈义知道她这几日都闷闷不乐,在跟自家小主子闹别扭,便想开导开导。可是他一个直男,一张口还是那几句话“小姐莫要再怪公子了,是属下办事不利,理应……”

    她听不下去,开口打断道:“你不要跟我说这种道理,我只问你,‘理应受罚’,那你就不怨?这本就不是你的错。”

    陈义听了一愣。

    叶清宛瞅他那愣愣的模样就知道,他怕是从没想过什么“怨不怨”的,从小到大被奴役被洗脑,生做花府人死做花府鬼,就如那从小便被鞭打驯服的小兽,哪里还有什么反抗意识?

    陈义却回过神来,问道:“小姐可知属下为何打小跟在小主子身边?”

    她自然是不知,本以为又是什么“路边拾孤儿,志报救命恩”的故事。

    陈义却道:“我是家生子,我父亲是老爷身边最得力的属下,我母亲帮着夫人管理着整个府邸。像小主子这样的人家,即使是我这个做奴仆的,到外面也是前呼后拥人人巴结。”

    陈义知道花瑾言还没跟她说过身世,自是不再多说,又道:“但是父亲从小便让我跟着小主子,去伺候他服侍他。小时候玩性大,我在外面威风凛凛却得在小主子面前点头哈腰,自然是哭过闹过。

    但是父亲并没有说什么主仆之分之类的话,而是让我用心观察。这个世界就分为人上人和人下人,有些达官贵胄是不拿奴仆当人看的。

    那一年小主子才五六岁,府里突遭巨变。昔日巴结我的人都开始反过头来落井下石,有个七品官员的儿子,他奚我打我,说要教教我什么是主仆之分。

    后来小主子找到重伤的我,说他明白我的感受。可是当时的我只觉得人人都在嘲笑我,都在看我的笑话,年轻气盛的我冲小主子大喊,让他滚,说都怪他的父亲,不然我爹也不会死,我还会像以前一样风光。

    可是小主子并没有说话,他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我。等我哭累了喊累了,他才说,他的父亲也死了,他才是被更多人看笑话的那个,他希望我能像父亲辅佐他父亲那般,去辅佐他。

    小姐,你根本就想象不了那是一个才五六岁的孩子说出的话,你根本就不知道他背负了什么。小主子真是太辛苦了,听属下一句劝,还将怜旧意,惜取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