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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云雀楼是鄞州城顶有名的酒楼,叶清宛带着帷帽到达时,正是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
不免有些扶额,这陈娇月怕是一直乖乖长大没做过这般偷偷摸摸的事儿,竟不知接头地点越偏僻越好。而且还就只说了个“云雀楼相见”,云雀楼那么多个包房,这可怎么找?
叶清宛便在酒楼前不远的树下站在乘凉,待陈娇月的小丫鬟和秋灵去酒楼内找到秦升再说。
云雀楼生意兴隆,连带着周边的其他商户生意也不错,显得这一代繁荣的很。
她带着帷帽站在树下,仗着往来行人都看不清自己,便随意四处打量着。
忽然余光扫见一个一身黑衣、邋里邋遢、须发皆卷曲蓬松的人闪身进了云雀楼。
叶清宛心下莫名的加快了几分,继而安慰自己道:不过一个身形罢了,又不一定是时越。再说了,即便真的是时越,又不会对自己怎样。
秋灵出来唤她,说是找到了。
叶清宛这边扶正了帷帽,拎着裙子进了客栈。
一入包房,便见一布衣书生端坐于内。
那书生见来了人,起身行礼,问道:“敢问姑娘是?”
叶清宛上上下下打量了会儿,见他虽身着布衣,可头上玉冠和腰间的玉佩都不似凡品。应是这些年混出了名堂。
她摘了帷帽,露出一张清淡的小脸来。“公子可还记得我?”
秦升脸上也没有多少惊讶,不过稍稍疑惑了会儿便道:“是那日的姑娘?”
叶清宛点点头,于桌边坐下。秋灵非常勤快的倒了些茶水后,又尽职尽责的立于她身后去了。
二人这一配合,倒真有那么个教养得体的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开口问道:“陈家姐姐入宫为妃的事,在这鄞州城里也不是什么秘闻,想必公子也听说了吧?”
秦升微微颔首。
叶清宛又道:“当年是你先弃陈家姐姐而去的,现如今她过的很好,你便莫要再去寻她了吧。”
秦升却是摇头道:“孰是孰非……”
叶清宛听了有些想发飙。
当年,她在去学堂的路上碰见了乔装打扮准备去会情郎的陈娇柔,禁不住陈娇柔的苦苦求助便用马车送了一程。
后来嘛,这事就被双方家长知道了,陈父是个脾气不好的老顽固,将叶询逮到臭骂了一顿,说他教出来的好女儿竟然诱人私会。
叶询也是气的将叶清宛关了禁闭,还认为她已经八岁了,年龄大了不适合再去学堂上学。
断了她外出的路,这才使她生了离家出走的念头。
那陈娇柔,自是也罚的很重。她托叶清宛去寻秦升,说要私奔。
叶清宛被她的想法给震惊到,一个富家小姐要和穷书生私奔?到你洗手作羹汤操持家务的时候就知生活的不易了。
可她挨不过,还是去城郊寻了那秦升。
彼时,秦升正收拾着行李。
她站在秦升面前,问他要不要带着陈娇柔私奔。
他却只是摇摇头道:“我马上要到邻国去了。”
“那又如何?”
“前路未知,给不了她幸福,又何苦白白耽误她呢?”秦升说的很坦然,并没有多么伤心也不像被胁迫的样子。
叶清宛迷惑了,“你难道不喜欢她么?”
秦升只是轻轻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曾经叶清宛以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八个字是多么动人的情话,可当时她才知道,原来对男人来说,“窈窕淑女”这四个字不是指一个人,而是指一类人。
不是不喜欢她,而是没喜欢到非她不可。
叶清宛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茶水入口微涩甘甜。心里不由对这云雀楼添了几分好感,不愧是大酒楼,连这免费的茶水都不是便宜货。
望着秦升继续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陈家姐姐一片真心,是你负了她。”
叶清宛想起陈娇柔知道他离去时的情景,差点将一个女人逼疯。她哭喊着指着叶清宛咒骂,说叶清宛是跟陈父串通好了。她发疯似的四处求人打探秦升的消息,摇着头说她不信,不信秦升会弃她而去。
可是后来,从开始的不信,到不得不信。
叶清宛想起她哭喊的神情,就觉得她的心一定疼极了。
秦升却道:“我曾给她留过一封信,盼她若能等我,便等到我。”
这事儿叶清宛却不知道,但看陈娇柔开始时那崩溃的模样也不像是知道的。信可能是被人拦下了。
“等你?几年?”
秦升道:“当时我也不知自己多久才能显达,故而也不知几年。”
叶清宛听着只气得发笑,“你自己也不知几年,更不知能不能显达,单凭一句虚无缥缈的‘等我’便想让一个女子用人生最美好的光影来等你?”
秦升似是想辩解,却只说一个“我”字就没了下文。
“秦公子如今同我说这个,可是想怪陈家姐姐没有等你?”
“不,不是的,我只是……”
叶清宛甩着袖子站了起来,左手扯着右手的袖子才压住那种想用右手指着他鼻尖的感觉。斜眼冷哼道:“你们男人可真有意思,以为留书一封便不是无情无义?以为留书一封她便应老老实实与家人抵抗几年不嫁的来等你?等那虚无缥缈甚至不可能实现的诺言?”
秦升不知叶清宛何故发这般大火。本朝尚武崇文,他读书多年处处受人尊敬,哪怕是当年陈父迫使他与陈娇柔分离时也是以礼相待,未曾折辱。
而此时叶清宛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了,秦升顿感脸上无光,面色也是冷了下来。开口道:“今日前来,是想将旧物归还,至于姑娘其他言论,恕在下不敢苟同。”
说罢,他便将一玉佩放在桌上,拂袖而去。
叶清宛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似力气全被抽干了那般。
秋灵小心唤了声:“小姐?”
“秋灵,你去点些菜吧,不枉我们大老远跑一趟云雀楼。”
“是。”
随着秦升的离开,叶清宛的怒火也熄的很快。她摇了摇头,暗笑自己好多年没这般生气了,道一句何必呢?终归是别人的事儿。
她拿起桌上的玉佩,入手温润,泛着莹光,价值不菲。背面刻了个“柔”字,怕是定情信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