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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算计了!
这个念头甫一在季钊心头浮现出来,他的心便猛地跳了一下,旋即便听远处好像有马蹄落在地上的沉闷声音传来。
这声音原本淹没在三百兵士围攻清王府的动静里,但很快季钊便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原处无数的火把亮了起来,由远及近,直到在他们半里处才停了下来。
虽然现已入夜,可季钊却偏偏被火光映着看出来的来的是什么人,心下先是一松,又猛然缩紧。
放松是因为来人是本来就被他的兵符调来的西山卫,这本是他为防备沈元清留的后手,如果不是今天他也不会随意把这些隶属于朝廷的兵士调过来。
但若真是他调来的西山卫,此时看到他在这儿怎么会是现在这样沉默不语的反应?
终于,最前面的将士终于驱动马儿往前走了两步,看起来像是先前过来报备的那个人。
季钊稍稍松了口气,等着人行礼,没想到对方开口却是一句:“国公大人在想什么呢?”
这句话轻佻无礼,甚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饶是季钊遇到这种情况也是一愣,随后一颗心迅速凉了下来。
方才说话的那将士摘下了头盔,重重火光映出了一张年轻白嫩的笑面孔,不是本该“死”了的林思瑞又是哪个?
季飞鸿看到这边情况不对飞马而来,还未停稳当便见到了这张脸,震惊过度差点从马儿上摔下去,直指着那张脸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你……”
“我怎么了?”林思瑞冲他笑出一口白牙,“就准你随手要人家死,不准别人来找你索命吗?”
“别吓唬人了。”
沈棠也已经摆脱了那些围困住自己的兵卒,飞身到了林思瑞身边,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都搞定了?”
“那当然。”林思瑞指指身后,视线却一直还落在季家父子身上,说出来的话更是要让父子俩吐血,“毕竟没有多少人愿意主动找死的嘛。”
这岂不是说他们父子俩才是找死的那个了?
季钊脸色难看,季飞鸿则是已经忍不住了,大骂道:“姓林的你别太得意了!给我上,谁摘了这俩人的脑袋,金银财宝本公子保证你这一辈子都花不完!”
最后这句许诺让他身边的兵卒们有些骚动,但在场的都不是傻子,都听出了林思瑞之前那句话的深意——季家父子干的可是找死的活儿,西山卫反正已经是退出了,其他难不成还有胆子大到命都不要的吗?
就在众人犹豫的时候,林思瑞掐准了时机开口:“大家都听着,如今季氏一门做的可都是要砍头要命株连九族的勾当!若是谁想跟着他们干,那就做好丢掉性命的准备!若是想退出的,现在放下武器,本少爷绝对在陛下面前为你们争取宽大处理!”
“都别听他的!”季飞鸿也急了,“只要跟着本公子做完这件事,以后大家吃香喝辣,拜官封爵也不是难事!”
若是往日里训练的时候季飞鸿这句话或许还能鼓舞一下人心,但此时……
众兵卒以前都是被人贩子贩卖的奴隶,被季家买下来之后也是艰苦训练,想的都是下一顿能不能吃饱吃好,封官拜爵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
远的好像是一个梦,还是一戳就破的那种,如今铡刀几乎悬在了脖子上,谁还有心情将这种美梦做下去呢?
慢慢的,第一个兵卒放下了手中的兵器,迅速往西山卫的方向跑去,可没等他进入安全范围,身后便中了一支箭,踉跄几下摔倒在地,很快没了气息。
季飞鸿缓缓放下手中弓箭,环视一圈:“我倒要看看,谁敢临阵脱逃!”
场中一时安静下来,可接下来的场面却大大出乎季飞鸿的预料,眼睁睁看着那个叛逃的兵卒死在眼前,这些人放下武器的动作反而更快了几分。
季飞鸿到底只有两只手一把弓,周围都是叛逃之人时他也没了办法,只能求助的看向自家父亲。
季钊却没有看他,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不远处那个年轻人身上,半晌才开了口:“陛下他……真的在里面吗?”
“爹!”
赶在沈棠开口之前,季飞鸿仓促的打断自家父亲的话,虽然话没说出口,但想问的已经全都通过眼神表露了出来。
难道真要就这么认输吗,他们犯得可是叛国的大罪,就算陛下仁慈不要他们父子的命,以后也都要在牢狱里度过了啊!
按照自家父亲的性子,这种时候更应该孤注一掷拼了才对,怎么会低头求饶呢?
季飞鸿满心不甘,季钊却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只直直看着沈棠。
后者抿了下唇,点头应了:“陛下的确在。”
果然,季钊紧接着道:“我想同陛下说几句话。”
其实沈棠本该拒绝的,他甚至不应该回答季钊的问题,但许是己方的赢面太明显,许是知道这种罪名之下皇帝不可能再对季钊心软,沈棠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那请国公大人随我来吧。”
清王府厢房之中。
外面喊打喊杀的声音落下来之后,饶是皇帝也忍不住露出些轻松地神色来,可不等他跟刚回来的沈元清说什么,就听房门被敲了两下,沈棠的声音传了进来:“陛下,季大人求见。”
听到这个名字皇帝就皱起了眉头,他本想说不见的,沈元清却提前抢了话去:“陛下,关于齐国公,臣弟还有一事要奏。”
皇帝现在看这个救了自己一命,还帮自己平了这乱臣贼子的异性兄弟顺眼的不行,闻言自然没有不同意:“清弟说就是。”
“此时与十几年前一桩旧案有关,与季大人也有颇大的联系,臣弟已经找齐了人证物证,现想请季大人进来,当面对质。”
外头沈棠自然听见了这话,心中微动。他倒是没有想到,父亲竟然想在这种情况下帮颜家翻案。
皇帝却不知道自家这弟弟要说什么,便只摆了摆手:“总归朕在这儿,清弟自行安排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