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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步子一顿，蓦然想起方才从窗边看到的一幕，再细看季二，外头亮光映进来时，能看到他眼角闪过的碎光。
他在哭。
这个念头越发确定，再联想先前在南郊时兄弟两人的态度，与小酒先前告诉他的在湖底密道中偷听到的话，沈棠心底有了一个猜测。
眼看那怪物越来越疯狂，季二又要拦着对方不让出门又不敢伤他，沈棠终于不再袖手旁观，瞅准时机一个手刀狠狠劈在那怪物后颈。
那怪物应声而倒，季二像是神经绷得太紧了，两息之后才意识到威胁已去，像是要看沈棠，可又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最后硬是僵着脖子没动，只直直盯着已经晕倒在地上的怪物。
沈棠却不容他如此明显的逃避，见季二没有动作，索性迈步上前将那怪物扔到了里头床上，这才扭头看向跟过来的季二：“我对官场钻营没有兴趣，所以会试落榜之后便浪迹江湖去了，季二少应该知道。”
季二没应这话，但也没否认。
沈棠也不管他的反应，自顾继续道：“我这些年也算交游甚广，不过到底要有段时间在京都待着，所以离得远的一些朋友，也有许久不联系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盯着季二继续道：“不过我这个人吧，只要看谁顺眼，就乐意了解他的习惯喜好，因此有些人虽然许久不见，但再见面时往往一眼便能认出人来。”
季二嘴唇嗫嚅了下，终于开了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半年前，我接到一封书信，从羌城来的。”沈棠不管他问，只自顾道，“是我刚入江湖时遇到的好友，人豪爽又幽默，明明是个剑客，身上却有股子用刀的人的不羁。”
说到好友，沈棠的面上染上了一点笑意，但很快这笑意便消散了：“当时得知他要来京都我还有些意外，因为他曾说过自己的性格不适合遍地是规矩的都城。不过翻到信纸后头我才明白，原来他是要来寻心上人。”
“感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明明无声无色无形，却足以让他那样的人改变主意。”他声音微顿，轻轻摇了摇头，“可惜那人之后便无音信了，也不知道到底见到了心上人没有。”
沈棠落在虚茫中的视线拉了回来，落在了面前人身上：“这些年你都在斩月楼吗？那可听过剑客周经予的名字？”
季二身形猛然一震，像是被这个名字撕裂了心肺一般，许久都没说出一句话。
沈棠却不给他躲避的机会，甚至上前一步，有些咄咄逼人似的追问：“周兄惯使右手，不过他年轻时遇到山匪伤了右手手筋，因此把左手也练了起来。也正是那次被山匪用腌臜手段辖制，他右侧面上有了一道去不掉的刀疤，还常常自嘲长了一副恶人相。”
“还有，周兄学的剑术走的是轻灵路子，拳脚功夫却又浑厚，因此在本门功夫的基础上又自创了一门轻功心法，我一眼便看得出来。”
两人的距离已经近到咫尺，若是往日季二早便退开了，这会儿却只死死攥着拳头，看得出来他在忍耐着什么。
沈棠终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季公子，你是如何认识周经予的？”
季二猛然抬头，眼中的震惊悲恸丝毫不差的落在了沈棠眼中。后者略摇了摇头，叹出一声：“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愿意告诉我他为什么会变成这副……这副怪物的样子吗？”
“我……”季二张了张嘴，却只发出这一个音便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了。
他又何尝愿意那个剑客变成现在这样呢？可这一切说到底，罪魁祸首都是他。
沈棠将眼前人的神态收入眼底，更加确定季二对这件事的态度，脑中一直被压着的念头渐渐泛了上来——或许眼前这僵局还有另一条解决路子呢？
他没有再逼问季二是否与周经予相识之事，再开口时转而问道：“这可是药物所致？”
他还记得当初在斩月楼地牢里那看守之人的话，果不其然，季二一愣之后，无比艰难的点了头。
沈棠紧接着又问：“那若是不给他喂那种药，是不是能好起来？”
季二却苦笑一声：“哪有这么容易。”他的目光落到床上那个睡梦中依然看得出不舒服的人——怪物身上，道，“若不继续喂药，他的肢体承受不住体内的力量，很快就会爆身而死。”
沈棠随着他看过去：“难不成他现在就是……”
“这两日的药没有送来，他又不能再碰人血，照这样下去只怕再撑不了两日了。”
沈棠这才明白那怪物身上的血迹从何而来，也才明白对方方才为什么难受成那个样子。
季二抬起头看向沈棠，终于主动说了一句话：“他这病除了服食原本的药物，就只能靠吸食血液才能控制，若是……”
剩下的话他没说下去，但沈棠又怎么能不明白？
因为皇帝下的那道命令，这些天季家不可能再让怪物出这道门，原本他服食的药又断了，季家人这是根本不管他的死活了啊！
沈棠深吸口气，才重新发出声来：“你说季家给的药，难道不会让他神智更混乱么——”他想起什么似的声音微顿，再开口带着点试探，“他的神智，他还有神智吧？”
“我不知道……”
季二眼角又落下泪来，一个劲的说“不知道”，沈棠怕他崩溃，忙开口打断他：“既然有让他变成这样的毒药，难道没有解药么？”
“本来是有的，可解药在罗若手里。”
季二只说了这句话，沈棠稍一愣证就明白过来，又觉后背一阵发凉。
他离开国公府后便一直没再关注里面的情况，但听对方的意思，手握解药的罗若只怕已经死了。
季家本就没将周经予的命当回事，自然也不会想罗若死了对他有什么影响。
也正是如此，季二才会觉得毫无希望。
却不想就在这绝望之际，他又听到了一句话：“若说我有办法……”
－－－－－－题外话－－－－－－
突然忙了起来，在电脑前面坐了一整天，腰酸背痛15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