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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箭，到底还是把他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扯断了。
季千羽本还抱着劝降父兄，起码保住一家人性命的念头，此时也全被打消了去，漫无目的的跟在沈元清身后退回了府中。
而外面季飞鸿则是全然没有自家弟弟那般心情，他本就瞧着这个弟弟不顺眼，这会儿见自己一箭把人逼退，还调动起了兵士们的战意，心情好的不得了，根本没有可以用来感伤的空当了。
清王这些年来不理朝事修身养性，府中护卫也只是皇帝按例拨下来的那些，自然挡不住季钊带来的训练出来的兵士们，一时间节节败退，也亏得还有几个暗卫撑着，众人才能有喘口气的功夫。
房中气氛沉闷的厉害，尤其皇帝满脸阴沉，其余谁也不敢出声把这位的怒气引到自己身上来。
半晌还是沈元清先开了口：“陛下，方才的暗道直通府外，您还是先回宫去吧。”
“朕就在这儿。”
皇帝沉着声音开了口：“我倒要看看他季钊是不是真有那么大的胆子，弑君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虽说现在的确是回宫比较安全，但堂堂九五之尊，他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种落荒而逃的举动来的。更何况皇帝现在满心怒气几乎要破顶而出了，也没有那么多理智再考虑其他的事。
毕竟现在清王府还是安全的……
皇帝这一个念头没落下，就听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传来，其余人尚未来得及反应呢，离他最近的季千羽已经往前一扑挡在了皇帝前头。
淡淡的血腥气弥散开来，本来安静着的周经予像是受了刺激一般骤然大吼出声。
沈棠下意识的提起了警戒，可那像是发狂了的怪物却没有攻击房中众人的意思，反而一掌打坏了房门，不等别人阻拦便蹿了出去。
直到现在挡在皇帝前面的季千羽才缓缓倒了下去，众人也才发现他肩头深深埋下的一支箭矢。
季钊带来的人太多，暗卫再厉害也免不了寡不敌众，拖了这么长时间到底还是出了错漏。
方才若不是季千羽，这一箭就要落到皇帝身上了。
到时候皇帝死在清王府，又有齐国公亲口传谣，那整个清王府才是洗不干净了呢。
众人各有心思，却是一样的后怕，沈元清也顾不上给皇帝留面子了：“陛下，您还是先请回宫，调兵来对付那贼子吧！”
皇帝沉着脸没应声，几息之后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出去：“劳烦清弟先去调兵，朕就在这儿等你消息。”
显然是被季钊勾出了真火，到底是做了几十年的天下之主，虽说这两年难免有昏庸的时候，但骨子里血性还是在的。
季千羽为了他中了一箭，他要是现在跑了，以后那龙椅怕也坐不安稳了。
“——还有，记得叫大夫过来给人瞧瞧伤。”
“多谢陛下关心，非常时刻，这种小伤还是不要耽误王爷时间了。”
季千羽缓过最开始的疼来，已经掏出一瓶金疮药洒在了伤处，随手包扎后拒绝了皇帝的好意。
后者也没有坚持的意思，只赞许的看了季千羽一眼。
或许他心中还因为他季家人的身份有所芥蒂，但起码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最后季家判了什么罪，季千羽应该都能凭这一箭脱出身来了。
沈元清领命之后匆匆离去，房中只剩了皇帝与负伤的季千羽两人。
至于沈棠，早在周经予窜出去的那一刻也跟了上去。
这些日子药王谷主一直没停下替周经予治疗，相比起以前，他的神智稍稍恢复了些，也正因此，才会在看到季千羽手上的瞬间发狂。
但神智回复的代价便是身体方面的弱化，包括身体强度与速度，都不再如以前那样，可以抵抗得住斩月楼杀手的追击。
不过对付这些普通兵士还是没问题的。
沈棠跟出来主要是为了防范他出什么意外，毕竟季家背后可靠着斩月楼这么一个杀手的大本营呢，谁知道季钊会不会把那些人放出来对普通人下手。
不管是因为周经予的惨痛经历让人可怜，还是为了保住一个可以将季钊钉死在罪人的耻辱柱上的证据，他都不可能让这人白白死了。
夜色被火把照的褪去了大半，季钊本来看着自家带来的兵士一往无前，心中对这场围剿的信心越来越足，冷不丁视野中突然冒出来两个不和谐的人影，他脸色登时落了下去。
“来人！”
季飞鸿带了二百人围剿王府，还剩一百兵士在季钊周围保护，这会儿听主子开口，当即便有护卫应声：“大人何事吩咐？”
他抬手指向在一众暗色衣裳的兵士中格外显眼的沈棠：“去把那人给我杀了。”顿了下，他又阴沉沉的补了一句，“不惜一切代价，无比把他杀了！”
以前他只将清王当做自己的对手，看沈棠与看自家孩子都没多少区别，但此时看着那人拨开本该落在那怪物身上的暗箭，他的怨怒尽数爆发了出来。
都是因为这小子，东山的秘密地点，这么多年经营起来的斩月楼，好容易训练出来的怪物，乃至于那个本来应该更有大用的罗若……都是因为这小子才出差错的！
这次季钊将一切都压在了这场“围剿”之上，他承担不了任何一点差错带来的后果，虽说他并不觉得那小子一个人能对付得了三百雄兵，但为保险起见，还是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中的好。
主子发了话，下属自然没有意见，再说季钊指的对象也不是那个看起来就吓人的怪物，而是他身边那个瘦弱青年，当即就有人拔剑逼了上去。
沈棠接连与几人交过手，很快便意识到了不对劲，抽了个空隙抬头远远往这边看过来。
季钊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可还不等他在想什么，面上表情突然一僵。
虽然隔得不算近，但灯火通明，季钊还是觉得自己不会看错沈棠的表情。
那人眼中好像根本不是本该有的恐惧退缩，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