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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醒了醒了！”
“他居然醒了！”
“医生！快叫医生！”
好大的一通嘈杂，就算想不醒也难。费力的睁开眼睛，朦胧一片，还有刺眼到不行的光。白色的……似曾相识。只是这里要热闹太多了。
“……妈？！”
一眼看去，魂都要飞掉了。也差点夸张得蹦起来，却发现整个身体都动弹不得。而且，真是自作孽，好痛。每块肌肉都不听使唤，传出了异样的疼痛与无力感的虚脱的麻木。
呃，那个……是老妈……竟然是她？可是，她比最后一次看到时，要老了好多好多哦……有白头发，鱼尾纹，嘴角也有松弛的小细纹，看起来都不是特别像她了。忽然注意到，好像从来都没有认真的端详过她的样子。
“呃，老、老妈，对不起……我回来了。”
“你在说什么啊？医生呢？医生怎么还没来！”
……这是那个软弱的老妈？她魄力惊人的怒叱着……对象竟然是那老头子？
门嗵的被撞开了，估计再来两下门会坏掉。
“医生！这边！你快给看看吧！”
……是大哥的声音。他怎么也在这里……思忖着，回想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个老阿姨突然伸手掀起了眼皮，刺眼的光更肆无忌惮的钻进来，顷刻眼泪就涌出来了。
是意外。
他被车撞到了吗？还是在关键时候一脚踏空掉到城市污水井管道里了结果就给摔个半死不活了？反正这又不是头一遭，很难说有没这几率。得，这想什么呢？脑袋都撞坏了。总之好痛……不痛才怪。
“真是奇迹啊，令公子竟然能熬得过这一劫。不过在这期间我们也有对他进行测试，他的各项指标和反应还有脑波都……”
这里是医院吧。反应足足慢了不止大半拍……不管怎么说，没想到他们全都到齐了。看她泪眼婆娑的，好像刚才难得的强势是幻觉似的……医药费是他们掏的吧？啧。
“既然好了，爸，别管他了，我们走吧。”
他还是这么讨人厌……但是，慌里慌张的跑去叫医生的也是他。
“虽然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但最好还是多留院观察几天，这样突然的恢复意识可能会不太稳定……”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老子最讨厌医院！可话到嘴边说出来的却是——“……嗯。”
现在是几月了？居然想不起来。只能看着外面好像很和煦的风吹过，有点炎炎夏日的意味，不过，这只是一厢情愿的猜测。但窗外有绿油油的树……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天空是这样的辽阔，蔚蓝……不对？
好像有很多次都在看着天空。因为憧憬。憧憬那份清澈与透亮。
“和你在一起的人他……”
“别告诉我，妈。我会自己去找他。”
不管是什么结果，都可以接受。大概吧……试想下他缠满绷带重症垂危的样子——又不是没见过。试想下仿佛已经消失再也见不到他的日子——又不是没试过。还能有什么，比这些更糟吗？没有了。
“我……我可以回家吗？等出院之后……”
不知怎么的，就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脑袋里其实什么都没想。
“当然可以！”
她看起来很激动，兴奋到简直不能自已了。她一直都怀揣着这样的心情在期待听到那句话吗？
“之后不管你是想继续上学也好还是在家里休息都可以，妈供你！妈养你一辈子！”
“……说这什么蠢话。”
她垂下头，啜泣着。在他不在的时间里，她总是像这样流眼泪吗？还是……他太无礼了？
“我是说，我已经这么大了，再让你养就真是不孝子了。”
“不、不会，你肯回家妈妈已经……”
这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吗？据说，没有父母不会原谅自己的子女？
“妈，对不起。”
“说什么呢？要说也是……”
“那时，我不该什么都不告诉你们就擅自退学。”
“没关系没关系，都过去了，但你要是想回去……”
“我不想回去。我只是想跟你承认错误，我做法有误……我不后悔。对不起。”
有点趁虚而入的嫌疑哎？算了，无所谓……反正道歉了。可是好像也没这么简单啊……但终归，像蹒跚学步一样，前进了一点点吧。
“还有，妈，我回家只是想看看而已。”
“哦……那就是你还要？”
“也不是。等有机会我还是会住在家里的。”
不骗人！
“但我想去旅行。可能会去很久……那老怪物，呃不，老头儿……咳，我爸呢？”
“旅行？啊，他说明天再过来。怎么了？”
“我、我得问他预支点旅行基金……”
真不甘心！老大不小了……一定要打工还他！
“你想去哪里？旅游吗？”
“嗯……我还没想好。我答应过一些人，一定会去找他们的。另外还有几个人，我也想找到他们，虽然不知道找不找得到……”
“朋、朋友吗？不知道住在哪里？一个人去吗？”
“……不知道。找到一个就带着一个，说不定我会带出一个旅行团？但若是他们还好，我就会离开。然后去下一个地方……”
“他们？他们到底是？”
“我向您保证，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而且，不管我最终会停留在哪里，我都会尽量回家看看。”
“好好……唉，好吧。那就好。有需要什么的话就……”
人类，就是要这样罗嗦，这样担忧才能活得下去吗？这就是所谓的互相依扶吗？
“你变了……”
咦？有吗？
“你以前不管决定做什么都不会和别人说，遇到什么事也总是自己承担下来，也不像别的小孩……”
“别、别说了啦！我老底都要被你掀光了！”
“你也会怕别人知道吗？这里又没外人。”
“当然啊！没外人也别说了！”
“呵……”
“你、你笑什么啊？”
“你从来没有这样大吵大闹的跟我讲过话。但说你变了吧，你果然还是原来那样，没变。就算现在肯说出来了，也不会因为谁说了什么就去改变主见……你从小就会自己拿主意，倔强得让人没办法。”
“……是吗，对不起……”
除此外，也不知还能说什么了。欠得太多，能还得太少，又好像说不上是欠。
“我没有责怪你！你这样很好！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可就是太懂事了……对不起，真正对不起的人，是我啊……”
是这样吗？
“总之……对不起。”
“唉，别说了。怎么老道歉呀……好不容易才见到你，就别说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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