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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一名股东到会一百六十三人,嗡嗡声在整个工房里回荡。佟亚楠扯开嗓子喊也不顶用,最后只好找根木棒敲击起铁管子,噪音终于给压了下去。她简单地说了几句开场白,接着是总经理讲话。
姚雪峰从改制讲起,公司注册资金、固定资产、内外债各多少。因负担过重、活源不饱、没有流动资金,千辛万苦整来的活儿,材料费还得管理人员集资买,光他一人就集资三万。没给在岗的开资、没缴保险,实在对不住大家!但他可以保证工资黄不了,保险也能缴,只要拿下九尔九的活儿就没问题。
“现在我说说九尔九的事。九尔九是一家专门给外企加工铁角子的厂子,因计划突然增加本厂完不成急需一个合作者。经过多方打通这活儿给了咱们公司,上个月才签的合同。为了抢活儿公司雇了一批临时工——咱们自己的职工吃苦的程度就是赶不上人家——这帮人活儿干得快,质量也说得过去,一个月六十万轻松拿下。上个月的活儿交上当月就回了一笔款,我原打算给在岗的发一个月的工资,再缴一个月的保险,剩下的打发外鬼。可是临时工拿不到工资就不干了,不得不给他们发工资。机床没油它就不转,税款不交就得吃罚单,水电费不交水和电一起停。保险一年多没缴,工人工资也拖欠十个月,欠老太太二十六万不能不还。总厂是欠咱们的钱,可去三五趟只给个万八的,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外单位欠咱们的钱一分也要不回来,咱们欠人家的却不能不给,否则人家就起诉封咱们的床子。万般无奈之下我把我家的歌厅抵押给了银行,贷了二十五万来解这些燃眉之急。我是这么安排这笔钱——缴三个月的保险,给老太太三万,开两个月的工资,再给印刷厂上台胶印机。印刷厂都是铅印机,再不上胶印机就得黄。同志们,我没有一点私心哪!当初大家选我我说干不了,可大家哀求我干,没办法我答应干一年试试,不行马上让贤。令我伤心的是,大家对我的信任仅仅持续了九个月!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内忧外患破事一件接一件,不是这个起诉就是那个告状,没完没了地出庭,说好话赔笑脸请人家高抬贵手让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把以前遗留的问题摆平啦,你们却对我来这手?同志们,千疮百孔的一个破公司,你们只给我九个月的时间?再有能力的人,咋扑通也不可能在九个月中扭亏为盈啊?公司亏损,是从五年前就开始亏的,并不是这九个月才造成的,我姚雪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长脑子的自己好好想想吧。工作中吃吃喝喝的事是有,可现在是商品经济,吃喝是经营中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环,你去打听打听,哪个企业不请吃请喝?不吃喝你就整不来活儿,不吃喝人家就不撤诉,不吃喝就结不来款。保险没缴工资没发这都有账可算,这账永远也黄不了。我费心费力操持这个烂摊子为了谁呀?我自己不缺钱,只要我愿意,天天下饭店也吃得起。我是同情大家,都扔下三十奔四十的人啦,有这么个破公司心里有谱儿,就算在外打工心里也踏实不是?等九尔九的活儿上了正轨,保险、工资都没问题。但是,让我难过的是大家有话不讲在当面,半夜三更地去串联签字,造谣生事说‘公司两年没有缴保险了,固定资产六百万都给造祸没了,再让他干下去公司就得成他家的啦等等。’这话都是谁说的?谁的脑袋让驴给踢了?瞎放啥屁呀?打开公司老账簿看看,六百万固定资产是哪年的事?红口白牙的你没屁乱搁弄嗓子,你哪只眼睛看见公司就要变成我家的了?为了这个破公司我他妈的都搭里边三四万块啦!现在又把自己的房子押上,你们不理解我还诬陷我?我干着还有啥意思?说好了一年为限,你们偏偏要改成九个月?不守信用的不是我是你们,我再干下去就是半膘子啦。公司现状啥样,让张力军告诉你们吧。”气冲冲站起,大步进了财务科。
张力军不慌不忙地坐在姚雪峰刚才坐的椅子上,掏出一沓纸又清了清嗓子,然后他声音不稳地开念。
“公司注册资金一百万。现有的固定资产——包括厂房、设备、库存的成品和半成品及办公器材,共计二百零五万。应收账款八十万——这其中包括工厂欠的钱和一些待解的货款。外债六十八万,内债八十万,欠税款四十八万,欠保险四十六万,欠工资四十九万,欠老太太二十六万,死账呆账三十二万。公司年计划指标二百四十万,实际完成三十七万。……”滔滔不绝地念着数字,虽然声音有点沙哑,但情绪却是相当的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