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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精神病院看着被白布单蒙得严严实实的那具还没有来得及僵硬的尸体,李萌萌没有眼泪更没有上去揭开单子最后看一眼那个毁掉她所有幸福和给她带来无尽耻辱的男人的尸体,在外人看来她也许应该那样去做一下,可是她实在没有勇气,对于她来说那人是那样的遥远虽然从概念上来说他们曾经有过一种极为亲密的关系,而在她心目中那个成了尸体的男人早在很久以前就只是一个令她伤痛的符号罢了,如今他终于走了,对于这他们而言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最好的解脱。不过她的心里隐约还是有一丝惆怅,说不出来为什么。
安小婧眼圈有些红,但眼泪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来,这个从小失去父爱的孩子还没有足够的感情准备来体会这种常人应有的悲痛。她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怜,又有些遗憾,这种遗憾不知是来自于自己还是对那个渐渐冰冷的父亲。
“按说今年他恢复得还不错,情绪还算稳定,清醒的时间要占大多数,为此我们院还专门安排他协助管理病人的就寝纪律,他在每个周五的下午还能教其他病员写写画画的。可没想到今天晚饭后他就一直没有从洗手间里出来,发现时已经太晚了!你也知道我们院里什么性质的精神病人都有,为了避免自杀这种情况发生我们采取了很多严密的措施,在他们的活动范围内应该说是没有自杀的条件的。可他还是用一根不知从哪儿找来的一小截绳子结束了自己。喏,这是我们在他枕头下面发现的遗书!你看看吧!”张院长介绍完事情的情况就将一张纸递给了李萌萌。她只看了一眼就默默地又传给了一旁的女儿。
那信是这样写的:
小婧:我的好女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你,不要悲伤也不需要遗憾。你知道爸爸不配的。爸爸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和妈妈,而对于妈妈,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仍旧没有勇气去以任何一种形式与她道别,趁我现在还能清醒地考虑一些事情,我必须作出最后的决定,也许我安静的离去才是对她最好的赎罪。虽然爸爸罪孽深重,可是你还是要记住爸爸是爱你的!我也曾经深深地爱过你的妈妈!
父绝笔于05年8月3日看完信,安小婧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她转身扑入母亲的怀里抽咽了起来。李萌萌无声地搂住女儿,轻轻地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紧紧地闭起了双眼。
炎热的盛夏,刚刚爬起不久的太阳依然威风无比。在这样一个让人烦躁的天气里,为了避免排队时长久的等候,送葬的车队早在清晨六点时就开始准备了。本来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的,可婆家那些从乡下赶来的长辈坚持要按老家的风俗来操办丧事,李萌萌也只好依着他们。从六点开始整整忙活了两个小时,这才总算出发了。
火葬场在郊区,离市中心差不多有四十多公里,好不容易从拥堵的车流中奔出来,刚刚松了口气,李萌萌却发现这通往目的地的不太宽敞的马路上沿途也塞满了送葬的车辆。一路上不断有人从车窗外撒着纸钱,那些纷纷扬扬的黄色的纸片茫然地在空中舞蹈着,好像在欢送着那些死去的幽灵们。车虽然很多,远远地排成了一条长龙,如蚂蚁般地缓慢向前挪动着,但已没有刚才市内的喧嚣。司机们都很沉静地驾驶着,偶尔擦窗而过的人们都是面带悲戚的样子,时不时有人在低低的啜泣但马上被发动机的噪声给淹没了。看着这样的场面李萌萌感慨万端,原来生和死都一如那街道上那般拥挤。没在从这条路经过的人是永远也不会明白在这个繁忙的都市里,每天有不计其数的人奔向人世更有不计其数的人急扑黄泉。人生一世从头到尾就是为一个“挤”字,不是吗?出生时、上学后、看病、等车、参加工作、晋升职位………不都要排队吗?想要领先就要看谁的“本事”大,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尘世,人争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都要经过眼下的这条路?可在这人生的最后一个关口仍旧逃避不了排队的命运,丧气吧?无奈吧?这个世界像是从头到尾地对着可悲的人们做着一场调侃,想想这人一生真是没意思透了!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头搁在椅背上闭上了有些干涩的眼睛。
“妈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安小婧看到妈妈困倦的的样子关切地轻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疲惫,别担心!”李萌萌将头歪过来靠在女儿的肩头回答道。女儿已经长成了个大姑娘了,靠在她渐渐坚实的肩头,她的挺拔和阳光此时让李萌萌很有些欣慰。
好不容易捱到了火葬场,又加入了等候的长龙。休息大厅里挤满了精疲力竭的人们,李萌萌牵着女儿的手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之间努力地想找一个能休息的位子。突然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师,我是雨轩啊!”李萌萌全身颤抖了一下猛然回头搜索着那声音的来源。靠墙边一个角落里一个头上扎着白布的女孩饱含着忧郁和期待的目光在朝她这边张望着。
“啊!孩子,你怎么也在这儿?你这些时到哪里去了啊?让我找得好苦!”李萌萌迅速地拔开人群奔向了白雨轩,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激动地问道。
“妈妈,好妈妈,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可是我不能啊!”白雨轩伤心地扑倒在李萌萌的怀里痛哭起来。
白雨轩跟几个月前比像变了一个人,皮肤惨白惨白的,比以前倒是瘦了很多,一双敏感的眼睛充满着受了惊吓后的神经质般的恐惧。李萌萌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心里堵得有些难受。她发现白雨轩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忙拉着她的手出了休息厅,好不容易才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