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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白雨轩就起床了,天还是冷得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似的,她浑身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两下,仍旧将所有能够御寒的衣服加在了身上。今天虽然没发烧可她感到浑身绵软没有力气,加上昨晚没有睡好,她的脸色蜡黄蜡黄的。当她出现在周军宿舍门口的时候,正推门而出的周军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你怎么起这么早啊?你不知道自己还病着呀?”周军望着她病怏怏的样子说道。
“一会儿校长来了,替我说一声,我想再去找找那孩子。”白雨轩说完就要离开。
“我正准备去呢,你还是留下吧,你这样子要是再出什么意外可怎么好?”周军劝说道。
“哎呀!两位这么早啊?哟,小白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啊?今天不是你值日呢,身子还病着也不知道多在床上躺会儿!”正好许会计出门刷牙,她看见两人准备要出门的样子问道。
于是,周军就把两人准备去找张顺的打算跟她说了一遍。许会计这才知道昨晚那孩子没有找到,又见白雨轩执意要去,想想这毕竟也不是个小事,就连忙安排了替换周军值日的事情。
交代完毕,两人就迅速往山下出发了。说是赶时间,可下山的路叫人寸步难行,结了冰的山路稍不留心让人滚下山崖,从山谷上旋起的寒风也是一阵阵的来得阴森而凶猛,一路上堵得人嘴都张不开。两人只好搀扶着一步一步往下挪。从山顶到山腰的那个平台这段路是最难走的,随时都可能出危险,这也是学校安排教师每天接送学生的原因。刚来时他们心里曾经也不解,为什么要把学校建在山顶上呢?后来林校长解释说,他们的学生都是散布在山体周围的,四面八方都有,而且有的在山脚,有的在山腰,为了寻找一个最佳的上学距离,第一任校长就选择了现在的校址。听说,这个学校还是校长带领着几个民办教师亲手用大石块垒成的……
脚下容不得人急,可心却早飞到了山下。为了碰碰运气两人决定先到山腰的那个平台上看看有没有孩子先到,好询问一下张顺的消息。等他们心急火燎地赶到那个平台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五个孩子正等一旁的窝棚里,却没有看见张顺或者他邻居家的孩子,看样子真得去张顺家里看看。于是,他们继续下山,沿路上也偶尔碰到几个来上学的孩子,他们中间却还是没有发现张顺的影子。他们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山脚下的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村子里。说是个村子却只有三户人家,张顺家就在村子的后面。
远远地两人就发现张顺家的门是紧闭着的,周军忙上前一看——门和昨天一样也是挂着一把大锁。按说这个时候家里是应该有人在的,可他们一家倒底去了哪里呢。两人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正好这时有一个村民赶着一只羊从他们旁边经过,看见他们就走过来问道:“你们是来找这家人的吧?他们早就上山了。”
“上山?”白雨轩不解地问。
“往西走半山腰上有一个洞,你看,那个方向有烟的就是,那是他们家在那里熏木炭。”赶羊人将手往西边的山腰上一指说道。
于是,两人又疾步往那个方向赶去。西面的山因为背阴,窄窄的石板铺就的山路上结满了厚厚的冰,白雨轩沿路不知摔了多少跤,幸好有周军一路照顾,两人总算爬到了那个冒着青烟的山洞门前。
进得洞口就发现沿路两侧堆满了各种树枝和劈好的木条,一个穿着一件脏兮兮的旧军大衣的中年男人正在往里面搬着一大捆柴火。
“请问,张顺在这里吗?”白雨轩连忙走了过去。
“你们找他做什么?是他们的老师吧?张顺不在家,你们回去吧!”那个男人头也没抬继续往洞里走去。
“是这样的,昨天早上我接学生晚了点,听说张顺就回来了,周老师昨天来找过没找到,我们很担心,今天就又边来看看。那您知道他在哪里吗?”白雨轩解释道。
“哦,去亲戚家了。你们回吧,我们张顺不会再去上学了。”男人的样子有些麻木。
“为什么?孩子这么小应该上学的。”周军走上前帮男人把柴火堆到板车上,诧异地问道。
“不上就不上,以前跟你们说过,咱人山里的孩子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还上什么学啊!干不了活不说还一天要lang费一块钱。不划算!”男人见他们还不走,就蹲下来点着了旱烟,叭嗒叭嗒地吸着。
“白老师,你们回去吧,我,我……真的对不起!”不知什么时候张顺从一个窝棚里走了出来。他的脸上乱糟糟的都是泛着油光的漆黑的烟灰,正拿着一个叉子满脸歉意地说道。
“为什么?张顺,你是爱学习的啊,只有读书才会有前途,你难道想一辈子在这个穷山沟里过苦日子吗?”白雨轩因为心急连忙上前抓住张顺的手说道。
“张顺爸爸,听我说一句好吗?”周军也在男人身边蹲了下来,幻想能说服这个执拗的男人。
“你们别劝我了,咱们山里人就是这个命,你看,虽然我们穷点儿可几代人也就这么过了。老天爷的安排是不能改变的,命里有的终会有,命里无的莫强求啊!大道理咱不懂,可摆在咱面前的是活生生的例子——前村的老罗家里那个大儿子书倒是读得多,那可是倾家荡产的本钱啊,最后总算熬得大学毕业了,却连个工作也找不到,孩子也给急疯了!他们哪里知道城里根本就是咱们山里人能呆的地方。你说,咱们这穷家小户的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啊!”张顺爸爸越说越激动,他站起来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烟灰,表情有些歉疚地继续说道:“听说你们是城里来的老师,放着好日子不过,跑到这穷山沟里来支教也真不容易的,不过你们还年轻,有些道理可能还不懂,等日子呆长了!你们保准也会后悔的。今天你们来是关心我儿子,这个我一个作父亲的怎么不懂?当初开学时林校长也是来劝过几次,为了面子我让顺子还是去了。可想来想去,我这心里就是不踏实。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误了我的娃儿啊!这回真对不住了,我也铁了心,这学,咱不会再上了!你们请回吧!”张顺的爸爸说完,叹了一口气推着板车就走了。张顺也恋恋不舍地拿着叉子跟在了后面,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滚动。
一阵寒风搅起地上的雪扑了过来,白雨轩两人表情僵硬地呆呆的站在雪地里,仿佛已经被冻成了两尊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