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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鹊儿痴痴的样子,惹的一旁做活的采芹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腾出做针线的手,用一根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快别白日做梦了,再好看,也跟我们这些奴婢没关系。你一辈子的月钱,也买不起小姑奶奶这件穿几次,就不会再穿了的裙子,有功夫说这个,不如把我让你绣的荷包给绣出来,都半个月了吧,绣的鸳鸯还跟个水鸭子一样。”
小鹊儿和她们都是奴婢,这辈子都别指望能有这样的穿戴,只能指望下辈子也投身做个姑娘小姐,才有这样的可能。
想着,她偷看了一眼袁滢雪……
也不一定,姑娘也是正经的千金小姐,但是姑娘就没有。
这都是命啊,她心里叹息一声。
“姐姐这话说的太瞧不起人。”小鹊儿的嗓音突然有些尖锐起来,在眼角斜着看人:“人这辈子长着呢,以后的事情,可谁都说不准,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有了。”
采芹一愣,顿时涨红了脸:“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自己就是奴婢,怎么会瞧不起同样是奴婢的小鹊儿。
“你想有?怎么有?大路上捡去啊。”采菱听着小鹊儿的这些话,本就心烦气躁,她经姑娘的提醒,才发现这小鹊儿可不是干什么都毛毛躁躁的傻丫头。看看,人家心可大着呢。
采芹好心好意的劝解,却得来她一顿夹枪带棒的嘲讽。
她也一点都不把姑娘放在眼里,她说的这些话,可有顾忌过姑娘的感受吗?姑娘也是正经的嫡出小姐,却什么都没有。
小鹊儿这一腔火热的渴望,被采菱迎头一盆冰水泼了透心凉。
她冷下脸来,冲着采菱阴阳怪气地说道:“姐姐这话说的可太早了,说不定呢,说不定我还就能捡着了。以后的日子可长着呢,谁说的准以后的事。”
说着,她一扭脸,转身就要离开,却还丢下一句:“到时候我要是飞黄腾达了,姐姐有什么事,可别求到我的头上来,今日没攒下这情分,他日也别怪妹妹我翻脸无情。”
这话有够猖狂,尤其还是从一个下人的口里。
本在一旁静静看书的袁滢雪,也抬头看去一眼。
“你什么意思?”采菱一屁股从凳子上坐起来,就要把小鹊儿拉回来:“你给我站住,你把话说清楚!”
小鹊儿回答的,却是旁边房门关起来的声音,砰地一下。
“这哪里是个跑腿儿的丫头,这是大爷啊,哪家子能找出这样轻狂的丫头出来,这要是搁在小姑奶奶的屋里头,早被打死好几回了。还飞黄腾达?一个丫头我到要看看,你怎么去飞黄腾达的,这是疯了吧?”
采菱气的几乎要哆嗦起来,心里的火气怎么都忍不下去。
采芹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劝着她:“好了好了,你喝口茶,压压气,小鹊儿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也不是这一两天了,今天怎么就跟她闹起来。”
采菱一肚子气,也喝不下去,接到手里,转手就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姑娘还在呢,像什么样子。”采芹忙看一眼袁滢雪的脸色,劝着采菱。
采菱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袁滢雪淡淡的眼神,不禁红了脸:“奴婢太冲动了,一时忘形,求姑娘赎罪。”
“虽是小鹊儿挑衅在先,但你忘形在后。”袁滢雪道:“今日就算了,以后要注意,你这样急躁的性子,不要让外头的有心之人给利用了。”
“是,姑娘。”采菱忙屈身行礼,谨记在心。
她想起今天姑娘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心里乱乱的,站起身来:“时辰到了,奴婢去大厨房领饭去。”
采芹看了看采菱,也不在意,低下头接着缝手里的衣裳。
袁滢雪也将视线放回到书页上。
袁府外头,何青山也下了工,得了采芹的殷殷嘱托,他出了酒坊,便往张妈妈她女婿住的梭子巷走去。
泰昌县的地界,位于东南方向住的都是富人,都坐落在宝蟾巷和桂树巷,这两条闹中取静的地界上。然后往西北方向来,尤其是越往西的地方,住的都是越穷的人。
梭子巷就位于这西边。
何青山急匆匆的去,还惦记着家里多病的母亲,想事儿办完了,也早些回去。
等走到梭子巷的巷子口,在一旁卖烧饼的大爷那里,先买了个烧饼垫肚子,往巷子里探了头,就发现巷子口第二户人家门口挤着一群人,热热闹闹在议论什么。
正是张妈妈她女婿的家门口,何青山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走过去。
他留个心眼,没有问,也没往里头去,就站在这些人后边。
刚刚站定,就听到里头吵吵闹闹的声响,只隔着眼前的一道木门,清清楚楚的传了出来。
先听着就是张妈妈悲痛的哭声:“我的天哪,这日子可没法过了,杜老三,你拍拍你胸口,你听听,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当年穷,杜家庄你爹是个种地的,你是个走街串巷卖杂货的,干了没两年你爹没了,杂货你就不干了。可你又不懂种地,一家子老老小小的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我拿了我的老本来贴补你。你如今日子好过了,房子也有了,铺子也有了,你就敢休妻,你让我娟儿还怎么活,你不是人。”
说着,便是歇斯底里的大哭声:“我可怜的娟儿啊——娘当年瞎了眼,怎么就给你看中了这么一个男人,呜呜……”
一个嚣张的男声传了出来:“张婆子,我看您是老糊涂了吧,我杜老三能有今天,那都是我自己个有本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那老本能有几个钱,我在富贵坊里,一把骰子就能赢回来了。你今天也别给我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一句话,给不给钱,不给我就休妻,把你那不下蛋的鸡领回自己家去。”
听到说女儿是不下蛋的鸡,张妈妈像是觉得女儿没有给杜老三生下儿子是理亏,只是呜呜咽咽的哭。
一个年轻点儿的女声却是接着哭诉了起来:“我虽没儿子,丫丫难道不是你女儿吗?我还年轻,又不是不能生,是你杜老三外头有了人。你想抛弃妻女,你怕街坊邻居骂你不要脸,你才逼着我自己走。杜老三,我告诉你,没门儿。你要休妻,你就休!你敢休,我就敢在家门口一根绳子吊死!这房子可是我娘出的钱,当初为了怕你脸上不好看,才在房契写了你的名,如今,你要将我扫地出去,接那赵寡妇进门。你休想!杜老三你狼心狗肺,你迟早要早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