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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滢雪也想了起来,白家的确是桂花胡同那边宅子的街坊,便又往外看了一眼。
风清朗月一般斯文清雅的白少卿,在吵杂的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
她一眼就见着了。
正巧与白少卿看过来的眼神对上。
电光火石之间,袁滢雪突然想了起来他是谁?
这个白家,原来就是那个白家。
前世她就听张妈妈说过,白家祖上时代都是宫里的御医,十多年前因为宫中秘事被牵连,白家散尽家财才把白老太爷从大狱里捞了出来,白家因曾经获罪的原因,在京城里无立足之地。
白家先是回了祖籍,怎奈祖籍白氏一族不容,便辗转到了这里定居下来。
白老爷子心灰意冷,身体又元气大伤,不肯行医,白家又家无恒产,白老太太却又希望孙子能重振家业,一心要供孙子白少卿读书,因此,白家过的甚是穷困。
但是白家穷困,风骨却在,听说当初外祖父在世的时候,曾经将家中五百年的人参赠与白老太爷治病用。
前世,似乎白少卿就在泰昌有了什么机遇。
前世安国公夫人重病,今世萧瞻出现在泰昌县找风寒杂论,白家曾是御医?
袁滢雪觉得自己摸到了蛛丝马迹来。
白少卿,他在最后一次考试中考取了第六名,再后来在她死的时候,白少卿任职从六品的六科左给事中一职,品级很低,权利却是不小,主要做的就是辅助皇帝稽察六部事务,监督六部,在皇帝的面前很有些话语权。
袁滢雪已经全都想了起来。
这边钱二和墨砚,还有担柴的汉子,三个人吵的不可开交,又有旁边围观的众人帮着墨砚和那汉子说话,直说的钱二越发火上头。
越气,这狗仗人势的,越发要拿着袁家的势力来压人。
这边吵的不可开交,前头老太太和朱氏的马车都被惊动了。
老太太正在车里哄着她的娇娇儿:“那秦家的狗眼看人低,他们瞧不上你,娘还瞧不上他家大少爷克妻呢。前头还留着一个不足一岁的小丫头,你嫁了过去便做了现成的继母,这继母可不好当。”
“再说我儿你还年轻,又生的貌美如花,做后娘,岂不是埋没了你?”
袁春芳只是哭,她本想着做秦允之的续弦,是自己纡尊降贵了,秦家该是受宠若惊的答应了才是,可去了秦家真正见了大场面才知道,自己真不算什么。
一个个的官家小姐们,为这这一个继室填房,都跟蜜蜂闻着蜜似的,都扑了上来,一点女儿家脸面都不要。
袁春芳丝毫没有觉得自己鄙视着别人,自己也没比别人好到哪里去。
珍珠听着外头吵闹,揭起帘子跟外头跟车的问了几句,便跟老太太说起来:“三姑娘那车说是撞着了东西,人家正跟赶车的钱二要赔偿。”
袁春芳正心气不顺,丢开抹泪的帕子便大骂起来:“瞎了眼的狗东西,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什么样的东西都敢踩上一踩了,叫他们滚,要是不滚,拿了我二哥的帖子把知县叫了来,当街锁了,叫他们到大牢里挨鞭子去!”
珍珠低眉顺眼的样子,不说话。
老太太庞氏叹一口气:“什么样不上台面的东西,也值得你发火,有你大嫂呢,咱们回家。”
老太太的马车先走了。
袁滢雪打定了主意,这白家与张家有旧,今日这破财祸事也有她一部分的责任。
“采菱。”她唤了采菱一声,便在采菱耳边如此这般吩咐了一回。
采菱会意,立刻揭开帘子,下了马车去。
那钱二还在骂什么穷酸,讹诈一类的话。
气的白少卿脸色铁青,想当年在京城的时候,他何尝受过这种怨气:“我还真是想不到,你们袁家竟是能在这泰昌县一手遮天了。”
小厮墨砚在一旁抹了一把泪,白家本就人丁单薄,当年在京城被抄家以后,祖籍那边不认他们,辗转到了这泰昌县,好容易日子顺畅起来,少爷也在书院里读着书,考了举人的功名。因家中不事生产,靠着老本,老太太和老太爷先后病重要花钱,家里如今除了这个瓶子,真是精穷了。
他知道,少爷瞧着是镇定自若的样子,实际上心里肯定也担心的很,京城那些曾经把白家踩下去的人,要是知道身为白家子嗣的少爷考了功名,要起复了,肯定不会放过少爷的。
白家的将来全压在少爷的身上,少爷可不能出事。
“少爷,……大不了,大不了我们不要了。”墨砚拉了一下白少卿的袖子,抽了一下红了鼻头。
钱二看墨砚示弱了,更是得意,正要说什么。
就听到女子一声娇脆的怒喝:“钱二,还不住嘴!”
看热闹的众人就见到一个十五六岁,丫鬟打扮的少女走了过来,她瞪着那车夫就指着他骂起来:“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你一个车夫,不好好的赶车,你碰着了人,来回姑娘就是。不管好赖,自然有姑娘这个主子小姐来分辨定夺,谁准你在这里肆意败坏老爷的名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立身清白的老爷,是一个纵奴行凶,不分青红皂白的糊涂人。”
钱二呆了一呆,仗着钱嬷嬷,他也算在袁家下人里横行无忌的,她也不过是不受宠的四姑娘跟前的丫头罢了,她也敢吆喝他?
“你,你这个……”他要骂人。
“我什么?姑娘在车里实是听不下去了才叫了我出来,怎么,你还敢不服管教不成?”采菱冷笑起来。
这些年在袁家,上至主子下至奴才,都对她们主仆不是冷眼就是怠慢,今日算是出了气了。
钱二如何敢说自己一个奴才不服管教,他狠狠瞪了一眼采菱,却是不敢再顶嘴了。
众围观的人,看到刚才嚣张无比的钱二,此刻低着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深觉得大快人心。
“该!我就说人家一定当大官的,都是规规矩矩的,就像秦家那样的,谁有他们这样,一个赶车的都仗势欺人的抖起来了。”
“谁说不是呢,到底还是袁家的根基浅,管教出来的下人都这么没规矩。”
“不过他家的姑娘倒是很知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