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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劝你一句,祸从口出啊。”
“这里没有胡四什么事儿,”林武一把将我按在床上,余怒未消地对老辛说,“你是不是在和稀泥?没用!先别叨叨别的,你就跟老四说说,是不是你让侯发章写的大字报?现在首先应该整明白的就是这事儿,干了就说干了,没干就说没干,别在这儿装小纯纯。”
老辛好像对林武很无奈,用手在自己的眼前拂了一把,讪笑道:“林子,你是差几天就走的人了,我希望你不要再搀和什么事儿……呵,老四,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不瞒你了,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承认我跟侯发章说过一些关于你的牢骚话,可是为什么呢?因为你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在这里这叫‘砸巴’人,知道吗?”
这话我听得如坠云雾。哥哥,你这是说了些什么?我胡四什么时候说过你的坏话了?
林武瞪了我一眼:“别害怕,在我的面前谁也别想‘乍翅儿’。”
老辛把脑袋仰了起来,看上去有些居高临下:“胡四,问你话呢,说呀。”
我有点激动,腾地站了起来:“老辛你把话说明白点儿,我在背后说你什么了?”
老辛不屑地扫我一眼,从容地下床穿起了鞋,边穿边说:“没有证据我是不会冤枉你的,林武我就不跟他叨叨了,他要走了,我不想再跟他打太极拳了。至于你,我还准备好好跟你练练呢。”
看着若无其事的老辛,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说实话,在这之前我一直很尊重他,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拉住了正要往外走的老辛:“辛哥,你先别急着走,无论如何得先把这事儿弄清楚了再说。”
老辛转回头来,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苦笑道:“有什么意思呢?这样做。”
听他这意思还是我错了。我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呆呆地站在当地发懵。
林武往外推了老辛一把:“你先回去吧,这事儿我也不算完。”
门“咣当”一声关死了,随后传来老辛的一声咋呼:“公鸡精,看什么看?滚回去!”
外面很静,老辛好像是踮着脚尖回去的。大虎摇晃钥匙的声音显得格外尖厉,好像要钻透我的耳膜。我呆立门后不知所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听着墙上钟表“吧嗒吧嗒”的走动声,我欲哭无泪……这里关着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屋里间或有一两只越冬的蚊子从我的眼前掠过,发出刀剑破空的声音。阵阵厕所的臊气不时飘过来,空气也仿佛凝固了,我的呼吸在一瞬间变得沉重起来。我摸索着走到窗边,外面漆黑一团,闭一会儿眼睛我发现,远处有几粒灯影鬼火般跳动。风停了,雨声淅沥,整个监狱寂静而凄凉。我神情恍惚,仿佛身陷鬼域,到处都是怨毒的眼神和阴冷的笑声,大神与小鬼都躲在阴暗之处含沙射影,伺机而动。一些人在狞笑,一些人在呻吟,一些人从陷阱中爬出,转眼又跌进一个新的陷阱,每一个角落都滴着黑色的血……昏暗的灯光下,我看见林武在无精打采地看我,四目以对,都是面无表情。
雨停了,一阵风吹进来,我忍不住抖了抖,感觉全身冰凉。
林武横着身子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忽然冒出一句:“你真的没跟宫小雷说过老辛什么吧?”
我过去坐在他的旁边,用手推了推他:“你们怎么还把宫小雷给扯进来了?先别说余外的,你就跟我说说刚才你跟老辛到底是怎么了?”
林武坐起来,顺手捞起老辛丢下的烟袋子,撕了一长条报纸,边卷烟边说:“不是我说你,那些不够碟子不够碗的小痞子你以后尽量少搭理他们,不值。”
我说:“别废话,你先说你跟老辛都叨叨了些什么再说。”
林武猛地把卷好的烟嘴里:“说实话吧,我早就看老辛不顺眼了,我就是想找个事儿‘攒’他一顿!这个老混蛋压了我好几年,临走我要出出这口恶气。”
我拿出火柴给他点上烟,接着说:“你们的事情我不管,你就说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吧。”
林武猛吸了一口烟,顿了顿说:“还不是因为你?刚才我把侯发章叫出来,还没怎么揍他呢,这小子就软了,吐噜吐噜就把自己‘摘巴’了个一干二净。”
我说:“这些我大体已经知道了,是不是他说是受老辛的指派?”
“呵呵,没错,”林武干咳两声,抬手把烟扔出了窗外,表情痛苦地嚷道,“什么破烟这是?狗日的老辛穷得连烟卷都抽不起了还找事儿……谁指使的你明白了吧?那我就不多说了,反正我听完了就直接把老辛拖出来了,再以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我还是不明白:“既然老辛也承认了是他指使的,为什么还这样?难道他办了错事儿,还要倒打一耙不成。”
“这你就不懂了,你想想,我在那么多人面前‘造’他,他能不上火吗?人家这是拿你当个台阶下呢……刚才他说的话全是吹牛逼,他敢跟谁练练?放心,只要我林武还在这里一天,反不了他。”
好家伙,这又吹上了,我还真没看见你怎么猛呢。以前被老辛呵斥得不轻,你不是也照样灰溜溜的?我闭上眼睛不再看他,蔫蔫地说:“我倒是想让你罩着我,可是你一拍屁股走人了,我还不是一样的挨搓揉?我谁也打不过,只有挨揍的份儿。”
林武衣服也不脱,直接钻进了被窝:“好了,做个好梦,养足了精神明天等着杨队还得找你呢。”
是啊,排骨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呢……也不知道杨队会不会饶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