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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他一句:“你别乱嚷嚷,什么刀子?”
宫小雷似乎很诧异,瞪着疑惑的眼睛问我:“昨晚的事儿你忘了?”
杨队对正要往下蹲的我摆了一下头:“你不用蹲了,到里屋来。”
关紧了房门,杨队指了指地下的一个马扎,示意我坐下,一字一顿地说:“开始谈话之前我先提醒你一句,每一个服刑人员都是在洗刷自己过去的罪恶,只有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才能真正认识自己。我们对每一个参与改造的罪犯都是采取对症下药的方式,比如对你。你的底子不坏,内心深处有一些比较向上的亮点,所以我们对你的改造充满信心。但是最近你的一些行为很不妥当,这个我不说你也明白……别的我就不跟你啰嗦了,希望你能正视自己,不要自欺欺人。好,我开始问你,刚才是谁先动的手?”
这事儿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我知道瞒也瞒不过去,斩钉截铁地回答:“宫小雷!”
杨队很满意:“这就对了嘛,好,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我们政法机关,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们的进步。来,我再问你,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在新中队里,我不允许有一丁点儿暴力行为发生。”
这我早有打算,对于老辛我是不敢轻易说什么的,杨队对他的赏识不是我一朝一夕可以动摇的,没准儿口子一乱,倒霉就要开始了呢。眼下我需要的就是装,我得慢慢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但青面兽和老魏就不一样了,那是两个“小拾草的”,我此时不收拾他们还等什么?难道还等着他们给我“上菜”不成?我抬起头来,一脸诚恳地说:“杨队,我知道宫小雷肯定跟你汇报了这件事情,所以我也就不隐瞒你了。是这样,昨晚我面完壁以后,就去姚光明屋里喝水,正好辛明春他们几个也在那里,说了一会儿话,一个姓魏的,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们都喊他魏三魏三的,他把宫小雷给打了……”
杨队挥手打断了我:“后面的事情我知道。我问你,宫小雷是怎么去的值班室?”
“咳,你瞧我这脑子,把这茬儿给忘了,”我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那个姓魏的说宫小雷说了老辛的坏话,让我去他屋里把他叫过来对质……这不,说了不到三句话,老魏就动手了,还有积委会的那个老钟连我也给打了,鼻子也打破了,幸亏老辛一直在旁边拉着,要不非出事儿不可。本来我想直接跟你汇报这件事情,后来一寻思,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破了鼻子嘛,我不想给政府添麻烦了。再说,我也没受多大的伤,这事儿全是误会。”
杨队皱着眉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轻声问:“就这么简单?”
我故做思考状,搓着头皮说:“好像那个姓魏叫魏三儿的人还拿着一把刀子要捅宫小雷……这个,我再想想,对!是拿了一把刀子,明晃晃的很吓人,让老辛给夺下来了,那把刀子可真吓人啊,劳改队里有这玩意儿可真够危险的。然后?然后老魏就把刀子揣到腰上,回去了……这事儿辛明春和姚光明应该看见了,哦,大虎也在那儿呢,他们把大虎也打了。”
杨队说声“明白了”,忽地站了起来:“于队,你进来一下。”
我心里那个踏实啊!哈哈,魏小子,这会儿你叫我爷爷我也饶不得你啦。
于队板着面孔进来了。杨队一拍桌子:“好了,落实了!你马上带积委会的人去监舍查找凶器,找到了就砸魏长兴严管。先去车间给他砸上捧子,快,别让他狗急跳墙。对了,先不要让辛明春知道这件事情。”
“什么事儿?”我继续装糊涂,故意大声插话说,“我可不知道刀子是个什么来历啊。”
杨队递给我一杯茶水,朝我猛力点了一下头:“胡四,好样儿的!就应该大胆地站出来跟坏人坏事做斗争。你回去以后不要跟别人乱说什么,你们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大概问了个明白,希望你不要不相信政府,政府坚决不允许搞这套私设公堂的把戏,不管他是谁,包括辛明春。好了,你先回去吧,回去继续面壁,你的事情跟这个是两码事儿,再面两天壁就轻装上阵。”
你们想结束,我还没完呢……我装做很害怕的样子说:“杨队,老钟不会再找我什么事儿吧?”
杨队笑了:“你啊你,你就不能像个男人样吗?钟世奎我让他陪你面壁去。你顺便去把他给我叫来,我再问问他,这事儿还没完呢。”
我连忙摇头:“杨队,我不能去叫他,我这一去叫,他还以为我跟你告他打我呢。”
杨队摆了摆手:“就你聪明啊?好,一会儿我带他回监舍。”
好,你一去监舍,这口子就乱啦,起码老鹞子不会怀疑我“点眼药”了。
外面阳光明媚,一群麻雀“唧唧喳喳”叫着盘桓在我的头顶。
刚走到车间门口,于队和另一个队长就押着老魏出来了。
老魏脸色苍白,硬着脖子冲于队嚷:“你凭什么这样对待我?凭什么!”
于队笑眯眯地说:“凭什么?你自己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老魏厉声宣称:“你太粗鲁,我不跟你这种人解释!”挣扎着晃开于队揪住他衣领的手,转过头来,疑惑地盯了我一眼。
我冲他点了一下头:“魏哥,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老魏反手戴着捧子,弯着腰扭了扭身子,似乎有点儿不知所措,含含糊糊地回答:“谁知道怎么回事儿,谁知道呢?这就要砸我严管呢……我干什么了我?这种做法很法西斯哦。”
我走过去,给他整理了整理被拉扯得有些变形了的衣服,轻声说:“稳住架儿,没什么大不了的,严管才到哪儿?反正都是打劳改,在哪儿都是一样的打……哎,是不是因为刚才你要打宫小雷的事儿?”
“我没打他呀,”老魏硬着脖子大声嚷嚷,“老子是个出名的好脾气,哪能干那样的事情?我就是打了他,还至于这样嘛!”
“魏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话,”我瞥了于队一眼,故意提高了嗓门,“不管怎么说,打人也不对嘛,你还吆喝着打什么打?难道政府还支持你们打架吗?”
看来老魏还就是有点儿缺脑子,支棱着脖颈,瞪着我说不上话来了。
于队上前推开我,揪着老魏的衣服往前拖去。
看着老魏的背影,我嘿嘿笑了:活该,昨天晚上你差点儿把你大爷我吓死呢。
我迈着惬意的步子溜达进了车间。车间里隆隆的机器声震得我的耳朵阵阵发痒。